季洁家
房间里很静，杨震和季洁并排坐着，谁也无话。季洁起身给杨震倒了杯水，沉默好久，杨震拿着稍有温度的杯子，开了口：“那会儿，真就用的着那么躲我呀？去都去了，你哪怕让老郑他们告诉我一声也行吧……”杨震只要想到他曾经和季洁的距离并不是他想的那么远，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不是说，不提那三年了吗？”季洁把头深深低着，不断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不一会儿，眼里就积满了泪，“我应该告诉你什么呀，告诉你每次方升跟我说完你的情况，我就会在他办公室哭一场；还是告诉你我每次看到你做复健时痛苦的样子，就恨不得把自己给杀了！”话越说情绪越激动，话越说越声嘶力竭，季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伤痛，毫无顾忌的哭了出来，哭的沙哑的嗓音，在说话时把音都说劈了。泪像夏日无预兆的一场倾盆大雨流下来，肆无忌惮的打在手上，衣服上。发丝凌乱地飘在季洁低着的头前，有的已经被泪水浸湿，轻浮在脸颊上。
杨震慌了，季洁以前哭过，可没这样哭过，而她刚刚说出的那几句话，更是像利剑狠狠地插入杨震心中，无以言表的疼痛弥漫开来，让杨震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下意识地一把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怪你，季洁，我是心疼你。”听着她的哭泣，杨震紧紧抿了抿嘴唇，“你就算觉得没脸见我，也可以把这些说给老郑他们听听呀，怎么能让自己承受这么多不该你承受的东西呢。”杨震恨自己那时候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季洁走了，就真的走了……
季洁不住地抽搐，杨震的话突然让她觉的自己很委屈，那一年，她隐藏了太多，即使在深夜，她也不敢摘下虚伪的面具，她怕老谭知道，虽然到最后，老谭还是知道了。
“别哭了。”杨震抽了两张纸巾给季洁，他让季洁半靠在他的肩膀上，想为她佛去脸颊的泪，却看她始终低着头不愿抬起，就也作罢了，“不提了，以后我们永远都不提了……”杨震一遍遍地重复，那三年，无论对季洁，还是对他自己，都像一场噩梦始终纠缠彼此的心。
他看见季洁终于肯把头抬起来，泪眼朦胧的脸庞，尽是未干的泪，他看见季洁空洞地望着自己，似乎不相信，似乎很无助。季洁早忘了什么叫矜持，什么叫羞涩，她就那么疲惫地靠着杨震哭了一场，损耗了太多力气。拿纸巾默默地擦着眼角，安静的听他在自己耳边不时的言语。
“那就是场梦，梦做完，就没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如果这是梦，那现实在哪呢？”季洁含泪的眼睛里满是疑问。
慢慢松开季洁，杨震单膝跪地在季洁身旁，一面从包里掏出测试结果，郑重地拿在手里，一面专注地凝视季洁的眸子，轻而柔和地说：“现实在这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