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金刀的刀气直接斩在两人身体中间,在地面上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尽管袁纲与恭王早就提防战王的攻击,但是战王手中的战神金刀刀气实在是太过迅速,就算提前注意,两人也只不过是堪堪躲过了这一滔天的攻击。
“战王,大明天之下,你是我最为敬重的人。所以我不想动用不属于我的力量。”
袁纲的神色很凝重,他手持观天镜,双眉紧皱,略带沧桑的面容带着一丝恳求。他是真心把战王当成了可敬重之人。这一点就连王昊都看得出来。
“本朝钦天监,受命于皇帝,掌管四时节气,日月更替,更为重要的,却是掌管着整个南唐的立国之本。”
战王的神情也很凝重。他在与王昊交谈,也是解释。
“立国之本?”王昊反问了一句。
钦天监是个什么玩意,王昊能够猜出个七七八八,不就是气象局吗?气象局里的人是公务员,这个王昊倒是相信,但是要是说气象局拥有足以扰乱一国的权利的话,打死王昊他都不会相信。
“整个南唐的都城,是个阵。”战王只说了一句话,便如疾风一般快速的冲向恭王与袁纲,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一般,战神金刀的边缘由于速度太快,在虚空之中划过一条刺眼的金光,闪耀着长安城的南门。
只留下王昊一人呆愣在原地。
整个南唐的都城,就是一个阵。
那么自己、阿白、战王、恭王、袁纲都在这个阵之中。
袁纲就是阵的掌控者。
阵意味着什么,王昊虽然没见过,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那么王昊就明白了为何战王能够抵挡住袁纲与恭王,却仍然急于攻破他们,也明白袁纲与恭王明知道不是战王的对手,却仍然试图阻拦住战王。
在长安城内,袁纲几乎不败。
王昊的嘴角有些苦涩,他忽然有些后悔来到长安城。
当初不如听从吴都督的话,在十万大山待个三年,到时仍然有机会进入长安,还是带着功名进入长安。
但是今天,就算是以战出名的战王,都保不住自己。
王昊忽然明白一件事。
袁纲的监正一职受命于皇帝,平宗既然让他做监正,那就证明无论是能力还是德行,袁纲都是能胜任的。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真的是魔。
这是一个无比可怕的事情。
从一个受害者摇身一变成为了魔,这是一个深渊般的转变。王昊接受不了。
尽管杀过人,但是王昊自认为杀的都是该杀之人,每杀一个人,王昊都会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但是魔不一样。魔杀人,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大明天会宽恕一个恶人,宽恕一个屠夫,却不会宽恕一个魔。
想明白这个道理的王昊,于是乎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顺畅,他无力的倒在地上。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有着不一样信仰的人,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
阿白看到王昊的异样,慌忙蹲在地上抱住王昊,道:“昊哥。”
“我是魔。”王昊变得很平静。
“我不在乎。”阿白肯定的回答。
王昊摇摇头:“我在乎。”
仿佛是回应王昊的在乎,战王在启动了阵法的袁纲的攻势下,战神金刀再也不复之前猛烈的攻势,由金刀迸发的刀气也逐渐削弱,相反,恭王与袁纲的攻势却愈加的强烈。
最后的结果就是战王节节败退,袁纲与恭王步步紧逼。
王昊甚至发现战王的身上出现了道道破损,虽然没有流血,但是王昊看得出来,战王支撑的很吃力。
漫天的杀意与滔天的气势,其实不能真正的当做战力。
“战王,多谢好意,你走吧。”王昊无力的喊道。他不想在临死前多欠一份人情,因为他已经准备把所有的情分都欠给小侍女。
战王不语,一刀抵住来自君子印的一道泰山般的轰击,脸色却苍白了一份。
“袁纲,我跟你走,但是你要保我的小侍女,不要跟着这个太监。”王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了出来。
这个太监自然指的是恭王,而后者听到这个称呼,自然是大怒,一道君子印便绕过战王,直接向着王昊而去。
战王同样是反手一刀再一次挡住了君子印,这一次,却再也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战王,何苦?”袁纲不忍的问道,手中观天镜的攻势却缓慢了一分。
“他来自边关,杀过敌,面临过生死。所以南唐不能负他。”战王缓缓的吐出这句话。虽然受伤,但说话的口气仍然中气十足,振聋发聩。
“但他是魔。”袁纲道。
战王嗤然一笑,看了一眼恭王,道:“他若是魔,那我家老三做的事,岂不是连魔都不如?”
这一次,袁纲没有反驳,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反驳。
“够了!李玄真,不要以为皇兄仰仗你的战功,你就可以在南唐为所欲为!今日之事,我一旦禀报皇兄,你一定会被皇兄问罪,治你个不念手足之罪!”恭王脸色铁青,完全丧失了之前带给王昊的那种文雅形象。
战王手持金刀,盯着恭王,一字一句道:“我的封号,是我一刀一刀杀出来的。我是南唐的军人,所以我要护我南唐的军人。莫说王昊并没有做错事情,就算是做错事情,只要不是大逆不道,凭着军功文书上那几百颗人头,什么罪抵不得?”
“荧惑堕天,有魔北来。魔自北来之后,南唐会变成什么样,难道还要我告诉战王爷?”袁纲有些不耐烦了。
“传说总归是传说。你我修士毕竟修的是逆天之事,难道还在意什么天命?”战王道。
“战王,如果你一意孤行,你会死。”袁纲低沉下语气,显得很难过。
“当年我没有死在沙场上便有负战王之名,今日若因这位小兄弟而死,倒也是一大幸事。”战王丝毫不在意。
那一刻,王昊有些感动。如果是平常王昊或许还会当成是逢场作戏,但是现在面临生死关头,王昊相信战王不是那种惺惺作态之人。
“为了一个区区贱民而死,我看你这几十年是活到狗身上了!真不知道皇兄为何封你为战王,我看叫温王算了!”恭王用尽言语讽刺,同时手底下的攻势也没有丝毫的减少。
袁纲见无所说服战王,叹了一口气,也加入了战团。虽然他很崇拜战王,但是面临南唐灭国的传说,再大的偶像也要靠边站。
战王是真的支撑不足了。原本守护在王昊身前十丈之远,而今距离王昊仅有十步。
并且,这个距离也在不断的缩小。
原本一夕素衣的战王,此时已经被鲜血所包围,除了身上衣服的支离破碎之外,一道道如泉涌般涌出的鲜血,在道路上留下了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多谢王爷。”除了言语上的感谢,王昊无以为报,他这一辈子最珍贵的就是阿白,但这对王昊意义非凡,也不是想送就能送。
“今天换做任何一个边关来的将士,我都会这么做。”战王甩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痕,语气平静如初。
“你用你的所作所为来证明自己对手下的重视,以换取南唐军界充满你的威信。然而李玄真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死人,不管威信再大,也是死人。”恭王看着战王的眼神就像是一只猫在盯着一只老鼠一般。
事实上,经过一番鏖战,战王已然是强弩之末。而袁纲与恭王在都城阵法之下,却仍然保持着源源不断的战力,无数天地灵气通过阵法传送到两人身体里,然后变成伤害战王的一道道来自本命法器的攻击。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在战王的胸前,这是迄今为止王昊见过战王身上最为严重的伤,就连肚肠都露了出来。
那一刻,袁纲举起了观天镜,催动了阵法;
那一刻,恭王祭出君子印,大山的虚像在长安都城的上方如同黑云压城。
于是王昊挺身而出,挡在战王身前。
战王因他而死,他就欠下了一份恩情;他若死在战王前面,那么勉强也还了之前战王相救之恩。
王昊闭上眼睛,结果已经不重要。战王无法翻盘,至于连修士都不算的自己,更不可能是两名真王境修士的对手。
所以,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