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大地,陶朱公的商队在黑夜中行进着,“恕我直言,陶朱公的商队在天下可谓是通行无阻,”柳夜阳跟管家说到,“就连梁王也曾明令天下不得袭扰,陶朱公为何还要到墨家委托任务呢?”
两人的马匹相距较近,守卫在陶朱公所乘马车的两边,“这是主人家的事,我只是一个下人,无从得知。”管家说到。
“你还真以为乱世之中,仅凭一道命令,就可以护人一生了,”从马车中传出来一个声音,“更何况发令之人本身就是一个弑兄夺权的无耻之徒!”
柳夜阳被陶朱公的话语惊得说不出话来,“怎么,吃惊的说不出来话了?”陶朱公继续说到,“我一直认为,凡人所做之事,敢做就要敢当,无论其权利大小,地位高低。正就是正,邪就是邪!”
“若不是十年前,他的那场变动,现在天下又怎么会成这个样子,”陶朱公不无愤恨的说到,“瞧瞧现在的天下,哪有先帝在世时的样子!”说到此处,就连柳夜阳也有些感慨,“先帝宅心仁厚,的确是难得的明君!”
“可是结果呢?不还是死于贼人之手,”陶朱公愈加愤慨,“先帝何等贤明,海林城遭灾,本是不可预料的天灾,可是先帝仍然愧疚不已,不仅亲自祭奠难民,还将自己的帝号从夏子宇改成夏海林,如此明君,古来罕见,可是还是不得善终,这就是一个吃人的世道!”
“夜阳不过只是墨侠的一个小小队长,没有丰功伟绩,也没有天下之见,”柳夜阳自嘲到,“不敢妄议朝纲,我只知道光凭愤怒是无法改变任何事的,不管正也好,邪也罢,我这一生都无法改变什么。到了我这个年龄,潜力已经差不多都发掘出来了,实力也不可能再有什么飞跃。”
“所以我从不将希望寄托于我自己身上,我无法像三侠那样以一己之力改变一界的命运,也没有以才学改变天下的本事。”柳夜阳继续说到,“我所可以做到得,只有把自己的想法,教给我的学生们,未来是正是邪,是变好还是变坏,都是由他们决定。”
马车中突然安静了下来,“你现在就打算放弃了?”陶朱公许久之后才说到,“你这个年龄虽然不算年轻,可是跟我比起来,你的路还长,就这样放弃的你,能教好他们那些孩子吗?”
“我所做的,不是用自己卑微的力量,去撼动那些我根本无法改变的事情,我只是将自己有限的力量,放在可能能改变那些事情的人的身上。”柳夜阳说到,“也样也许在世人眼里,就跟放弃没什么区别。但是这世上不能缺少这种人。我老师曾经跟我说过,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路,而我深知,我的路就是这样,尽力让我的学生知道这天下有明也有暗,他们的路,我有幸可以参与,这就是我一生的事业。”
陶朱公听到之后,叹了一口气,“也许就像你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力量太过渺小了,我无法决定天下的走向,但是我可以尽可能去帮助那些被天下伤害的人,我一直愚蠢的认为着,天下的光暗是没有确立的边界的,我要用自己那微小的光,去改变一些天下的暗。”陶朱公拉开了马车的窗帘,“但是人都有愤怒,每每看到那些足以将人吞噬的黑暗,我都恨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它们,看着那些无助者的哭喊,只要心中还有感情的人,都会产生愤怒,然而愤怒有能得到什么呢?只会产生更多的黑暗。这个世界就在这个漩涡之中不断的沉沦着,漂浮着,最终被这个无边的深渊所吞噬,我们所做的这些微小的努力,只能延缓被吞噬的时间罢了,但是我还是迷上了这个感觉,看到那些人光明的笑脸,就会暂时忘记黑暗的痛苦,人就是要在这个光明与黑暗的边缘游动,要么变得更善良,要么变得很黑暗!”
“我的老师曾坚信,这个世界最终会变得美好,也许这只是个天真的想法,但我每每想到,老师说这话时的神情,都会不自觉的相信,相信老师的梦想,最终会有人来完成,而没有这个能力的我,只能将老师的梦想,传递到下一代人的心中。若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他们就会把它传递给他们的后来人,只要这个梦想还在,总有实现的那一天,我一直这么激励着自己,让自己在这个不是很美好的天下,顽强的活下去!”柳夜阳说到。
天色渐亮,光与暗的争锋,仿佛是光得到了胜利,也许是一个轮回,黑暗还会再来,但在这个时候,人们还是可以享受到阳光的温暖,也就还是抱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期待。
“老师,”皓宇睁开惺忪的睡眼,“现在到哪里了?”柳夜阳听到以后,回头对着皓宇笑了一下,“醒了,路程还早,现在还没有到墨家的边界,按照这个速度,到达目的地还需要大概三天的时间。”
“啊?这么慢啊,竹家不是跟墨家接壤的吗?”拓拔天香此时也醒了过来,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吃惊。“话虽然不错,但是你也太小看墨家和竹家的领地了,而且一旦出了墨家的领地,后面的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不可能再想现在这样悠闲的赶路了,这就会耽误很多时间。”
“大家都先停下,”管家从前方喊到,“先吃完早饭,然后一队休息,白天二队赶路。”然后他走向了皓宇这边,“各位,真不好意思,由于赶路的原因,我们吃的东西都是干粮,所以先委屈大家,将就一下。”
说完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了柳夜阳,柳夜阳伸手接了过来,“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墨侠在执行任务时,很多时候连东西都吃不起,所以您不用这么客气!”
“这里都有什么啊?”拓拔天香把柳夜阳手里的干粮包接了过来,“好多啊!”她掂量了一下,把它解开,“这有大饼,还有大饼,还有大饼……”拓拔天香不断的从包中拿出干粮,“就只有大饼吗?”拓拔天香有些吃惊,“这也太艰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