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之时,柳贞妃做了好些漪素爱吃的菜,两人其乐融融,颇为温馨。忽听得门外有宫女小声说话,接着便传来猫儿的咪呜声,漪素放下碗筷,皱眉问道:“哪里来的猫儿。”
空晴出去后回禀,“是一只小野猫儿,瘦瘦的,不知怎的跑到仪元殿门口了。”
漪素对这些动物没什么爱好,见此也没用说话,柳贞妃想了想道:“宫里极少有野猫,没准是谁宫里的,小心赶出去就是了,莫要伤害。”好歹还是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柳贞妃处事颇为圆滑。
果然不过盏茶功夫便有人寻来,漪素和柳贞妃在里面说着话,外面便有人通报,央云公主来寻小猫。
漪素便跟着出去,老远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在门口对着里面的小猫招手唤回,小猫蹲着不动,她也不进来。
央云一抬头就看见了漪素,漪素身着一身颜色明亮的衣裙,金枝玉叶,头发整齐梳成一个发式,显出少女的活泼劲,遗传自柳贞妃的绝色容颜已经渐渐显露,加上自身的气质,一派天之骄女风范。
而央云一身衣服布料与宫女相差无几,头发虽然梳的整齐但只是简单的样式,脸上素面朝天,两厢对比,央云顿时尴尬起来。
赫连乾坤后宫三千,宠幸之人何其多,而身份低下,得一夜恩宠后又销声匿迹的也不少,央云的母亲便是普通秀女,容貌不出众,偶然得到临幸,性子弱很快被遗忘,之后生下一位公主更是不得照顾,后来因病逝世,央云便跟着宫女生活在一起,长久的无人关心变得和宫女相差无几,性子又和她母亲一样,也是吃尽了苦头。
这小猫是她偶然捡到的,因觉着像自己一样,就收留了,今天跟着她从这边走过,丢在了这里。
漪素细细打量了她一下,央云蹲在原地尴尬不知如何是好,她今年和漪素一般大,看起来还比漪素小很多。
“是央云吗。”漪素问道。
央云弱弱站起身,显得很是局促地揪着自己的衣角:“见,见过末阳公主。”
漪素笑一下,笑容温暖,也让央云少了一分局促:“叫我末阳就好了,这猫儿是你的吗?”
央云点点头,漪素走近,见央云还站在门外,便让人捉了小猫给她抱过去,见她这一副瘦弱模样,知道日子也是不如人意。
漪素不是经常同情弱者,因为她觉得这都是自己不去争取的后果,但是在这里,有些人即使拼命去争取也不一定可以成功,看着央云她也不会说狠话。
“这么晚了,吃过晚膳了吗。”漪素索性跨过门槛与她站在一起,低头看着央云绞着的手指,又见她小心翼翼点点头。
“那就带点点心回去吧,母妃亲自做的糕点。”漪素笑眯眯地让人回去拿点心,随后柳贞妃也出来,提着点心盒子,看见央云和漪素站在门外,“晚上寒气重,什么事情不能到里面来说的。”
说着将手中的点心盒子送到央云手里,摸摸她的头,“拿过去吃吧,以后没事可以到我这来玩儿。”说着笑笑捏捏漪素的手,满眼宠爱。
央云接过糕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柳贞妃莞尔,“性子也不要太柔弱了,有些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该拿的东西也要拿好。”实在柳贞妃的话并没有什么弦外之音,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挺可怜的。
央云愣愣看着柳贞妃,她从不曾自别人身上感觉到温暖,自小母亲教导她不要去惹那些有身份地位的妃嫔,安安分分在宫里活着,但是今天,她似乎觉得这柳贞妃不像母亲说的那样,对她慈祥又关心,她好生羡慕。
好生嫉妒。
她看着漪素的笑容,没来由地捏紧了手中的点心盒子,触及到手上的伤痕,心下不平,同样是公主,为什么她是父皇手心里的宝贝,自己却是连父皇的面都没有见到多少,凭什么她有一个如斯好的母妃,自己却早早丧母,活在一群宫女之中。
她又想起了柳贞妃的另外两个养子,三皇子和六皇子,据说和漪素相处也是极其融洽,漪素是父母皆爱,兄长相友,自己…什么都没有。
思及此处,衣衫下的手紧紧捏住,连抱着猫儿的手也不自觉用力,痛得猫儿凄厉唤了一声,惊得她马上松开了手。
她什么时候才能有像柳贞妃一样的母妃,所以不由得又想到,柳贞妃既然已有两个养子,能否再…
终究只是想想,抱起猫儿,向两人道了谢,慢慢往自己住处走去。
漪素望着她的背影,沉下眼眸,央云的动作,她不是没有看到,看来,这些小猫小狗,看着柔弱不堪,保不齐还有一颗不安分的心。
所以啊,真正安分点,要么不安分,别让人抓住。
“这孩子,还站在外面做什么呢,进去吧。”柳贞妃嗔着拉起漪素的手,一边看着漪素,
“央云自小没了母亲,也是可怜的,不过这后宫中,这样的人和事经常都在发生着,我们也管不了,不过是在遇到的时候帮衬一下。”
漪素默默点头,算是将柳贞妃的话听进去了。
心下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逮到晚上入寝的时候,将空晴唤过来。
“吩咐的事做的怎么样。”
空晴点点头,虽然不清楚漪素有何用意但还是照办了,“事情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不过那绣法是宫里绣娘专有的手法,奴婢之前在绣房学过几针,勉强也能绣出来。”
“这样便好。”唱戏么,总得做足一点。
之后几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却又像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得闲漪素在各个宫里走了一遭,将那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悉数观了一遍,期间八皇子得空来找她玩,央云也偶尔过来。
后宫如今掌权的是太后,加上二皇子母妃僖容妃,八皇子的母妃云湘妃从旁协助,辅佐管理后宫,柳贞妃倒算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妃子,对后宫事务不大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