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殿下那张魅骨生香的容颜如今黑沉如墨,引歌不动声色的用小碎步挪了挪身子,悄然无声的躲离开自家殿下的视线范围,生怕殿下一个不满便拿他出气。
莲魅色显然是没空理会引歌的小动作,那一双逶迤精致的凤眸捕猎似的看着北宫玥,唇角勾勒出薄凉笑意,显然是极为不满的表现。
他似乎觉得方才捏碎了的白玉瓷盏还不尽兴,又极其自然的拿过一盏白玉瓷碗捏在手中,莲魅色指尖莹白如玉,又透着几分削瘦有力,捏着那碗,一时竟不知是玉碗白还是他一双精致的手指更显莹白。
而这一头北宫玥哪里顾得上争艳亭中正有人正眸色森冷盯着他,他不留神被卿拂笙的容颜惊艳一番,便有了一刹的分神,而因着这一分神,他手中动作也不得不堪堪停滞下来。
卿拂笙便是趁着他这分神的一刹那,挺身逼近竹柱。紧接着一个极为优雅的旋身,凌空而上极为连贯的抬起右脚,整个身子孑然而立,高抬的右脚与左脚形成一道笔直的长线,而那用上好银丝绣着寒梅穿枝图的短靴便轻轻巧巧碰上了第三十一节竹简。
眼看着三十一节竹节要被拿下的紧要关头,北宫玥也回过神来了,反映过来自己方才被卿拂笙容颜所惑,一个照面,对方竟然要拿下三十一节竹简了,北宫玥一贯温润的容颜露出几分恼羞成怒。
他本能的一抬手,便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拽住了卿拂笙另一只并未高抬而起的左脚短靴。
北宫玥这本能的一拽不过是想要把人拽下来让她的脚离开那第三十一节竹简而已,哪里想到这用尽力气的一拽,在半空中还有着极为强大的惯性下滑。
卿拂笙也压根没想到一国太子会这么突兀的拽住他,这么毫无准备的被他一拉,她的身子果然被惯性带动下滑了一节,卿拂笙的左腿一小截便极为自然的滑进了北宫玥的怀抱。
“呲——”
引歌低眉顺目,再次用小碎步挪动了自己的身子,看着莲魅色手中再次化为灰烬的白玉瓷碗,不由得腿有点发软。他这一动静,鲛莲宫站得稍微靠后的其他侍卫也暗自效仿,默默用碎步往后挪了挪,将莫测的目光投像了引歌。
引歌双眼观鼻,自动忽略了过去。表示他也是全然看不懂自家殿下怎的会无缘无故发了脾气。
而花池中卿拂笙也是一惊,好在在场之人除了莲魅色无人知她是个女子,这一不留神被抱了左腿也没有多么惊世骇俗,当下之事,是要取下那三十一节竹简给芙蕖。
她将唇间叼着的白睡莲咬紧了一些,双手扶上了屹立池水的竹柱,高抬的右脚缓下来,微提内力,轻轻点在了北宫玥拽着自己的右胳膊上,轻飘飘便将自己的左脚脱离了他的怀抱。
竹柱因为有了卿拂笙双手扶着借力,不由开始摇晃,卿拂笙正想一鼓作气取下那竹简,不知那太子中了什么邪,面色一片茫然的看着卿拂笙,竟然直挺挺顺着竹柱向水中坠去。
卿拂笙简直气笑了,这北宫玥北宫婵两人果然是兄妹,一个挑了事被救下恍恍惚惚一脸茫然,这位太子爷也是这副模样。
他这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保不定会有人说是自己方才借力一踩把这位太子爷的胳膊踩废了,无论如何,要是随着他从这么高的位置掉下去,虽不至于致命,但自己总归会摊上事儿就是了。
她只能认命的救人,顺着竹柱一阵大力的摇晃,卿拂笙一个倒转便转为双脚向上头向下的姿势,姿势一转,双脚迅速的锁上了竹柱,显然一个极为灵巧的倒挂金钩。
巨大的惯性带着她向下滑去,这一番反映看似漫长,在卿拂笙却是这一串行云流水的迅速,将自己的内力强行一逼,她的下坠速度直直追上了先行掉下的北宫玥。
卿拂笙一咬牙,双手提住了北宫玥的衣领,像是拎着一只猫儿一样,不对,是老虎。
卿拂笙暗自腹诽,只说是这北宫玥轻轻瘦瘦的人儿,这么一提溜重的要死。亏得她内力深厚,便揪着他咬牙向着莲花池上大片的睡莲扔去,她这一提溜,若是还不醒,那也怪不得她了。
竹柱因着卿拂笙北宫玥二人挂在半空,摇摇晃晃的晃得不停,这柱子为了考验取简人,本就是几节竹子连接而成,脆弱得不行,还极高。这么一下还突然挂了两个人,早就坚持不住了,一副要折不折的模样。
卿拂笙口中叼着白睡莲,也懒得叫北宫玥,见着他摇摇晃晃间神色开始清明了,才以内力尽量温柔的将他往着浓密的白睡莲叶方向送去。
北宫玥醒过神来,看着倒挂竹柱的卿拂笙,额角沁出几抹冷汗,若非这位安南王世子丢下竹简来捞了他一把,恐怕他今日就得当着众人的面坠入池水了。
他眸色深深,略带感激的看了一眼卿拂笙,这才借着卿拂笙的内力轻轻落脚在一张碧绿欲滴的白睡莲叶上。再抬眼看去,忽而面色大变。
只见倒挂而立的卿拂笙再一个漂亮的翻转,好不容易直立过身子,池中那摇摇晃晃的竹柱却似再也支撑不竹,竟是以卿拂笙脚下的竹节为分界,缓缓的往下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