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皇上手掌一拍,“好,今日朕也有了兴致,不如姚妃就扬歌一首,应了此日万紫千红的美好景象吧。”
姚妃脸色不愉,但皇上话即是圣旨,不尊即是抗旨,可若是以此娱乐众人,自己的脸面要哪放?
正思索之际,眼尾瞄到了容华,这丫头刚才冒犯本宫,不如拿她左旗,有她相衬,也不算本宫太失礼于人前。
轻轻抓着皇上手臂,撒娇道:“皇上,臣妾一人多无趣,不如让容华姑娘陪臣妾一起,可好?”
皇上看了一眼呆呆的容华,缓缓说道:“容夫人的琴技与歌技当年在京都绝对是数得上的,容华必定也是尽得真传吧。”
一脸的傻样,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没有没有,母亲向来体弱,不曾教..”
“难不成容华姑娘还在记恨本宫刚才的错失?”话没说完,就被姚妃状似委屈的声音打断了。
“没,没有。”容华连连摆手,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她。
“那就好,来人,拿着本宫的琴来。”没有给她解说时间,了断的让宫女拿来了一把胡琴。
皇后秀眉微曲,示意身边的杜鹃去拿自己的七玹瑶琴,托着曳地凤袍朝前走了几步,道:“姚妃妹妹的胡琴乐曲鸣力铿锵,不如用臣妾的瑶琴罢,高山流水音更能衬托此情此景。”
皇上坐回赤金宝座,朗声笑道:“好,皇后这琴还是大婚时太后所赠,姚妃,你要小心得用。”
姚妃原是边疆胡族人,对瑶琴不甚熟悉,皇后明摆着是替容华那丫头解围,她若是出了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霍峥一直在暗暗观察着容华,见她眉头微皱,额心冒汗,知道她是肯定不善歌舞的,若只是当众出了丑到没什么,倘若扫了皇上的兴致,怕是要受责难。
抬脚步上亭台,单膝跪在皇上宝座之前,霍峥朗声道:“容华姑娘生在市井,容夫人病榻多年未曾教授善歌舞及,不如让秦湘奏琴,臣拙舞一剑,给皇上助兴。”
本来瞧着霍峥上前为自己解围,心里还满是感动,直至提了他自己与秦湘要‘琴剑和鸣’,她心里就着实别扭,瞪着眼看着还跪地未起的霍峥。
皇上单手捧茶似笑非笑间,不予答话,是反对还是赞成,谁都摸不准。
“还谢谢侯爷好意,容华虽然笨拙,但以姚妃娘娘为首,定不会让民女太过丢人的。”说完,转身朝姚妃福了一福,笑道:“尊卑有别,姚妃娘娘先请,给容华做了典范,好让我有个好例子效仿。”
皇上轻抿碗茶,笑意颇深。这小姑娘倒是会为自己找噱头。
姚妃轻瞪了她一眼,见她同意,便莲步轻移至琴身之后,开始抚琴高歌:“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七玄瑶琴声音清脆悦耳,悠悠婉转间情长意深,不愧是古琴之王。配着姚妃高亢的嗓音,着实让人心鼓动,只是姚妃对瑶琴生疏,有些音弹至走调,不过好在有她的歌声压正,也是无伤大雅。
一曲唱罢,姚妃娇笑着起身,对着皇上盈盈下拜。
“好,好好。”一见皇上拍手叫好,众人也跟着一起扬手鼓掌,“辛苦姚妃了,固然此曲只应天上有,
小陶子,给姚妃娘娘搬张凳子,坐朕身边。”
眉眼娇俏着,“皇上,该是容华姑娘了。”
你就坐你的吧,干嘛把我记得那么清楚,容华悲愤的想着,行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刚听了姚妃的曲儿,她是一句没懂,而且古琴这玩意儿,它认得她,她不认得它,使劲儿在脑子搜索着言辞不是特别忐忑的歌。
眼瞧着容华菱唇紧抿,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慢慢渡步走向瑶琴,银牙一咬,刚要再次开口,就被一声刺耳的琴音打断。
众人都捂着耳朵,容华收回刚才胡乱拨弄琴弦的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皇上皇后道:“容华对这瑶琴实在不通,不如让我清歌一唱,好了坏了的,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莫要怪罪才好。”
皇后慈祥一笑,“好,你唱吧,本宫保证不怪罪,说不定还要赏你。”这话说的真是玄机透了。可是容华不想猜了,爱怎样怎样吧。
刚想启唇开声,就被人打断。
“等一下。”
是储壬和二皇子,刚刚视察完陵园的改建工程。
储壬手里拿着淡粉色的月季花和洁白的茉莉花,绑成一束,递给容华。
容华一愣,她这还没开始唱呢,就有人送花了?!万一唱的不好可不是要丢大脸了?!
见她一脸纠结,储壬笑着宽慰,“唱吧,不管多难听,总比舞剑好看。”这是,这是什么意思,闻此一言的容华和霍峥皆是一脸的黑线。
捧着手里绚烂的花朵,闻着最喜欢的茉莉花香,用手指轻轻抚了抚花瓣,容华轻轻的开了口,
“一干而尽爱恨嗔痴的幻影,我敬你一杯一干二净的黎明,我在南极憧憬你的北极星,我等你,不信心心不相印,
你是天意你是达达的马蹄,滚滚了我的红尘,苦苦追寻冰天雪地,一寸光阴一寸心,一朵昙花,一朵云,一朵雪花,一朵梦境一一捧在手掌心,一颗尘埃一菩提,一颗流星,一个你,一心一意捧在手掌心..
你是风雨你是晴,你是温柔的叛逆,左手掌握着空心,右手掌握着痴心,十指紧扣一本心经,刻骨铭心着苦心,可不可以不甘心,可不可以不认命,如果可以,拿我换给你。”
容华的歌声唱的没有姚妃那么高亢抒扬,也没那么婉转动听,但其音调高高低低的回转中,夹杂着淡淡舒柔,加上她浑身淡妆素裹,眉目清朗含情,词曲更是新颖别致,让人别有一番试听感受。
歌声渐落,容华抬眼,不由自主的看了霍峥一眼。
这一眼,让她多年后还会在梦里遇到,那专注的神情,目光惊讶而又纠缠,久久没有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