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悠悠琴声指伤弦断
一生怅惘为谁而弹
几段唏嘘几世悲欢
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几日容华不曾出门，礼部侍郎和内府总管总带着合媒来府中与霍铮探讨大婚事宜，可惜每次来都被挡在了门外。
听连总管说，皇上皇后已和在庵里修行的老夫人商谈过，配合钦天监的测算，婚期定在了腊月二十六，和储壬是同一天。
容华想问问霍铮的情况，可是她又不敢问，怕听到让自己仅存的那一点勇气瞬间瓦解的信息。
“宫里还说，这几日就会派人来接您入宫了，按着咱祖宗的俗礼儿，您是要在宫里出嫁的，且在出嫁前，都不能与未来夫君见面。”
云英上前问道：“那我能不能跟着姑娘？姑娘，我想跟着你一起。”
容华转头问连管家：“可以吗？我被云英服侍惯了，且也就短短几日，应该不要紧吧。”
连管家想了想，回道：“应该是无大碍，只是循着规制办，只是有一条。”管家看向云英，忠告道：“你要切记，姑娘现在身份不比从前，宫里规矩大，在礼仪上决不能有半分差池。”
云英点点头，“恩，云英记住了。”
这时，奔进来一个小厮，一边扶着帽子，一边说：“连管家，刚才老夫人那边有人来传话，说是半晌后到府，您快去准备一下吧。”
连管家应了一声就要出门，被容华叫住，犹豫了一下，问道：“我用不用去迎接？”
连管家低头想了想，“此刻您已经咱侯府未过门的夫人，理应去迎接老夫人。”
容华点头，“好，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让云英给自己找了一身淡月色的荷叶袖的裙装，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早上草草卷起的头发，容华照着镜子，觉得自己这模样不唐突了，才前去大厅。
刚一走进大厅，就看到霍铮坐在主位上，一手拄着侧脸，另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容华没有说话，因为显然，霍铮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俩人坐在那都是一声不吭，一时间偌大的厅堂寂静无声。受不了这样的尴尬，容华刚想开口，就被突如其来冲进来的人吓住了。
“霍铮！”
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扑了进来，容华定睛一看，是......秦湘。
秦湘一脸泪痕，姣好清雅的面容此刻被胭脂糊了一片。霍铮急忙接住她的身体，“秦湘？！”
一把抓住霍铮的手臂，就像抓住了延续生命的稻草，秦湘哭腔明显，“你知道皇上已经赐婚给我和储壬了吗？你知道还有十几天我们就要成亲了吗？你知道吗？”
任由她紧紧抓着自己，霍铮原本看着她的眼睛，慢慢低垂下去，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秦湘怔住了，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霍铮，看着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处处维护她照顾她的男人。
“怎么会？你知道......不会的，你不是说要亲自去和皇上谏言，打消让我嫁给储壬的想法吗？”
面对眼前哭成泪人的，面对她的控诉，霍铮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多么无能，松开的拳头再次握紧。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的掉落下来，秦湘咬着嘴唇摇头，“那你要娶别人为妻的事，也是真的？”
一语惊雷，劈到了容华的身上，让她不由得一个激灵。
看了一眼容华，霍铮此刻心头翻滚着如同海浪般波澜的情绪，让他找不到头绪。
看到他的默认，秦湘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朝他吼道：“不会的，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不是这种违背诺言的人，你不是。”
秦湘紧紧抓住霍铮的衣服，眼圈发红，一脸的乞求，“你告诉你，他们都是骗我的，骗我的，我不会嫁给储壬，你也不会娶容华的，你不会娶她，对不对。”
被人愤怒直指着的感受真的好难受，容华突然感觉心脏顿疼，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里。
霍铮抹掉她脸上的泪痕，满眼的不舍，“我......已经接旨了。”
“不......”秦湘向来大家闺秀的风范是满京都出了名的，何曾见过她如此崩溃哭喊。一边侍候的下人们都一个个惊呆了面孔，东子更是左右两难，看看一脸淡漠的主子，又看看一脸惊恐的容华，最后还是把视线落在了秦湘身上，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扶起她，却看到容华走了过去。
容华鼓起勇气，一点点走到秦香身边，伸手想要扶起她，“秦...秦湘姐姐先起来...我...”
“滚...”一声怒吼，伴随而来的是一双充满愤怒的眼睛，不，那不是，愤怒，那是...憎恨。
秦湘用力把容华甩开，容华施力不及摔在地上，看着秦湘站在她面前，指着她吼。
“不要叫我姐姐，好恶心，如果早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事，我绝对不会让你靠近霍铮，亏我待你如姐妹一般，以为你心性纯良，没想到却是满腹心计。”
一字一字，一句一句的控诉，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进她心里，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当所有人都无法全身而退时，都要付出血与泪时，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刽子手手上的那把刀。
容华拼命摇着头，“我没有做......”
话没说完，就被秦湘给打了回去，“你没做什么？恩？你敢说不是你自己跟皇后示意要嫁给霍铮的？不是你在储霁和霍铮之间选了霍铮。”
秦湘突然蹲下身，一把抓住容华的手，面目略有狰狞，“为什么，你明知道和我霍铮两情相悦，你为什么还要从中间插一脚，为什么？啊？”
她话音刚落，容华就感受到了另外一道灼人的目光射了过来，她转眼望去，是满眼质疑的霍铮。
容华紧抿着嘴唇朝他使劲儿摇着头，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在他充满陌生和鄙夷的目光下，夺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