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坚大师走出门去,冷云起还在发愣。
陆方南在一旁道:“冷帮主,眼前这事如何处置,还请示下。”
冷云起回过神来道:“依陆帮主的意思,该当如何?”
陆方南也不客气,道了声:“有僭!”又向台下郎声道:“诸位,趁此机会擒住这几人,逼他们交出万冲!交出藏宝图!而后论功分宝。”
群雄一听要论功分宝,也不细想,呼喝着一窝蜂跃上台去,因立足之地不够,有几人愣被挤了下来。众人将陈思逸、陈邕、陈灵灵、万林团团围住,柳洪贤夫妇也分立柳枝书左右,保护儿子。
柳枝书道:“爹、娘,帮陈二侠他们!”
柳洪贤道:“小子,老子听你的!”
众人一听柳洪贤夫妇同陈思逸等人做了一路,心中都有些顾忌,无人敢先动手,也无人开口说话,满院人都挤在那台子上下,双方静静对峙。
鄂州知府钱运嘉和缉捕使臣贺贵荣一直呆在台上,兴致勃勃地瞧热闹,一看这么多人陡然涌上台来,个个手持明晃晃刀剑,气势汹汹,虎视眈眈,眼看着要刀剑相交,血肉横飞,二人被唬得心惊胆战,腿脚发抖,毕竟贺贵荣是个武官,胆子略大,连忙拉着钱运嘉挤下台去。
刚挤出人堆,就听洛维嘉喊道:“妈的,这么多英雄好汉,还怕了这几个鸟男女?并肩子上!”紧接着,刀剑声、惨叫声从背后传来,也不知是哪边的人被打伤,二人遂加快了脚步,溜出大门。
群豪被洛维嘉怂恿,头脑一热动了手,有三人眨眼间就被柳洪贤夫妇打伤,鲜血四溅,群雄本都打打杀杀惯了,见血兴奋,立时斗得更凶,柳洪贤夫妇及柳枝书尚可顾住自己,陈思逸、陈邕、陈灵灵、万林四人却有些吃不消了。
陆方南喊道:“陈思逸父子受伤,先拿下他们!”大伙一听,更加紧了对陈思逸三人的攻势,台子上刀来剑往,你推我攘,惨叫连连,血光闪闪,那场面既热闹又惨烈。
双方打斗刚进入火热境界,忽听头顶传来声音道:“诸位,辛苦,都是在找我么?”
众人一惊,纷纷住手,循声抬头望去,只见台子后面、丈二有余的高墙上卧着一人,以左手支颐,右手拿把白纸扇,轻轻扇着,面如傅粉,唇若施朱,明眸皓齿,风度翩翩。
墙下“度尘帮”众喊道:“唔!这不是万冲那淫贼么!”
陈灵灵心想:“此人这般模样,看起来比他哥哥还要文质彬彬,哪里像是个身负数十条人命的穷凶极恶之徒?”
万林也喊道:“兄弟,你跑到哪儿去了?闯下那么大祸,让爹娘好生记挂!”
万冲道:“我出门不顺,不小心犯下大错,告诉爹娘,我没得事,莫让他们担心。如今我要去寻一个人报仇,我去啦,记着啊,莫让爹娘担心我!哎,对啦,诸位,藏宝图就在我身上呢!”说罢,一翻身消失在墙后。
万林口中喊道:“兄弟,你仇家是哪个?哥哥帮你?”身子凌空而起,如一只大雁般落上墙头,接着转身而没,台下众人看了这手轻功,不少人大声喝彩,喝彩声甫歇,就听得蔡先生喊道:“喝彩个屁,正主儿走了,还不快追!”说罢,他一跃上了墙头。
群雄一想,不错啊,追!
泼天宝藏在前,哪一位甘心落后?于是乎,大伙纷纷施展各自绝技,有人用平步青云术,有人用一步登天术,有人用燕子穿云,有人用梯云纵,有人用壁虎游墙功;那些不会轻功的,则你挣我抢,奋力攀着台子两边扎布幔的架子上墙;还有些人,赶紧从大门抢出;那些伤者,或由同伴掺着,或自己挣扎着,大伙都争先恐后,呼啸着追了出去。
一阵呼天抢地、稀里哗啦之后,偌大院子里只剩下陈思逸、陈邕、陈灵灵、柳枝书一家、查祥、陆尚书夫妇、玄真道人、圆妙师太、冷云起及“度尘帮”众弟子。
放眼望去,处处果皮遍地、杯盘凌落,桌凳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众人看此景象,心中各有所感,一时均不言语。
查祥突然道:“鄙人今日本来就是来瞧热闹的,可没想到竟如此热闹,外面必定还有更大热闹等着人瞧,因此先走一步,诸位后会有期。”一挥手,踢着一双胖大旧靴子,甩起膀子走了。
查祥刚去,圆妙师太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世人多为钱财蒙蔽双眼,实在可悲可叹。”
从未开口言语的玄真道人向圆妙师太稽首道:“师太所言甚是。”而后,他又向冷云起道:“冷帮主,虽然走了罪人,可贵帮业已尽力,若各帮各派都如贵帮这般尽心竭力惩奸除恶,何愁武林不太平?”
冷云起施礼道:“得道长褒扬,云起大是欣慰,多谢!”
玄真道人又向众人稽首道别,冷云起将其送至门口。
众人都知玄真道人乃真正的世外高人,武功、修行皆有相当造诣,方才众人争斗之时,他一直在旁边冷眼观看。
圆妙师太看着玄真背影,自言自语道:“玄真道长这般冲淡寡欲,真不愧是我辈修行之人。”
待冷云起回来,她宣了个佛号道:“冷帮主,马歧山北那块地的租子又要收了,这些个俗事,真是聒噪,贫尼也去罢,冷施主免送。”接着向众人合十,冷云起忙派胡副帮主相送。
陈灵灵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陆尚书道:“先生为何不随他们去夺藏宝图?”
陆尚书笑道:“这等意外之财岂是容易得的?倒不如老老实实守着湖州山水,安安稳稳挣富贵。再说,拙荆身子不太好,不容我离家。”
陈灵灵笑道:“想不到尚书大人竟也有些良心,知道疼这位神仙姊姊。”说了几句,陆尚书向冷云起道别,如月亦裣衽向陈灵灵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