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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罗伟林发短信之前,本来在用当归、川芎、红枣、枸杞、黑豆、土鸡蛋给老婆煮夜宵,不知道是不是梅一朵乳房太丰满的缘故,每月快临近例假的时候,那儿都会胀痛得厉害,每次罗伟林的大手刚一挨上去,梅一朵就愤怒地推开,直喊痛,让他很是不爽。

有一年回老家,母亲就照着这个老方子煮给儿媳妇吃,没想到很是见效,有时候眼看着例假临近,梅一朵没时间亲自准备,就会叫丈夫帮忙,因为当归、川芎、黑豆、鸡蛋是要提前放进去熬的,等鸡蛋熟了之后,要捞出来冷了剥壳之后再随红枣一起放进去再熬,最后才放枸杞,很是费工夫。

这会儿罗伟林正在剥鸡蛋,可能是热鸡蛋还没有冷透,他接连剥了三四下都把蛋白一起带出来了。他看着在自己大大的手掌,粗长的指头间转动的小小鸡蛋,心里忽然一阵烦躁,又想到老婆昨晚害自己担心了一晚,今天这个时候还没回,并且电话都没一个,烦躁又升温成怒火:妈的!老子真的是太窝囊了!堂堂一百八十五公分的男子汉,不说像美国总统那样玩地球,至少也可以玩篮球、足球、甚至玩乒乓球都可以啦!怎么可以蹲在这灶弯上玩鸡蛋呢?!

他蓦地站起来,将鸡蛋往洗菜池里用力一掷!蛋壳蛋白代替梅一朵立即裂开了无数条细碎的口子向他求饶,他也仿佛听懂了那张张小口里的哭诉,很长自己志气地瞪了面目全非的鸡蛋一眼,咬牙切齿地咒它:你去死吧!

他寰球在握一般,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厨房,抓起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就给老婆发了上面那条信息。只是“趁早去打麻将”那句是准备发时添上去的。其实他今晚并不想出去打麻将,他想好好跟老婆温存一番。这半个月梅一朵做开学准备忙得不可开交,一上床就嚷着别碰她她好累她要睡觉,如果再不抓紧这最后两天,她例假一来又得再等一星期。他想遣将不如激将,梅一朵不喜欢自己出去打麻将自己偏说要出去,让她心里也受点刺激,要不她也太漠视自己了!

自己真有那么爱打麻将吗?其实也不是,有时候周末打通宵,认为这下会觉得过足瘾了,最后却无论输赢心里都莫名其妙地发慌,一会儿觉得心里堵得厉害,一会儿又觉得空空如也。走在清晨被洒水车淋湿的街道,路边是鳞次栉比坚挺的高楼,总感到生命比这洒在路上的水还无意义,水还可以压压地面的灰尘,自己一辈子恐怕终究只是轻贱的灰尘一颗。夸美纽斯讲教师是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自己一个中学体育老师,天天带着学生在太阳底下晒,跑啊跳啊光是搞得一身灰,恐怕是这个太阳底下最“光灰”的事业。婚姻也是如此,追到自己爱的人,却没有得到她完全的心。按理说自己一个山里的孩子,娶妻如此,应该心满意足,妻子虽然有时也神神秘秘,不知她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对自己却也还温柔顺从,对工作比自己更是积极上进,赚钱也比自己多,特别是胸口两个扎实的篮球,总引来兄弟们的艳羡。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扎实的篮球在手,他却总要怀疑,这是我的吗?我真的拥有了吗?越问自己越觉得虚幻,越问越觉得自己的婚姻亏欠,好像球场上拍着气不足的篮球,疲沓沓的,使出的热情和气力得不到应有的回馈。

有时候他认为,他出去打麻将是被妻子对婚姻的态度逼出来的,他觉得妻子生气对他来说是一种享受,证明她对自己在乎,不生气的时候,妻子就当自己是空气,旁若无人地看书、看影碟、听音乐、做瑜伽,要不就煲电话粥,就是不跟他深入地谈心。做爱也好像不太投入,总喜欢一成不变。有一次他问,你们女人这之前、之中和之后是什么感觉呢?他原想学中文的妻子会用很多锦绣的词汇来描述,这对他来说将是极大的鼓励,没想到妻子却轻描淡写地回答,什么感觉?就是饿了就吃,吃饱了就不饿了呗!他启发她,还有呢?眼里充满了无限的期待和担忧。她却说,还有就是耳朵痒了想找根棉签来掏,掏完就不痒了呗!

操!他彻底失望,那我不成了工具吗?没想到妻子竟然还颇有一套理论,说你本来就是工具啊,我也是工具啊,不光在家里,在社会上,我们是社会主义大厦的砖瓦,在单位,我们是永不生锈的螺丝钉,说永不生锈那是单位想透支你所剩无几的余力,他也知道你会有生锈的那一天,真到生锈了,他们就会把你拔出来,扔得远远的,你想做工具都没资格了。

那时候,妻子正好被室内剧导演进行“精神性折磨”,一开口就是看透人生的名言警句。

罗伟林想,自己这样消极肯定是受了妻子的影响,不是吗?自己也有过活力四射的青春啊,自己也曾是众多女孩追逐的“黑马王子”啊!

想到这里,罗伟林又开始拨弄手机了。他在翻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儿的短信,女人是他在老家上高中时一个要好的同学,叫李璐,嫁到他所住的这个省会城市以后,开了家美容院,两年前死了老公。今年在老家过年,罗伟林闲着无聊去她娘家看了她一回,回来后,她就总给他发那种诸如“吃饭了吗”“在干什么呢”“今天好冷啊”等等什么意思也没有的短信。他其实知道那中间真正包含了什么意思。

女孩儿是上个学年分来的音乐老师,叫孙瑟,自称“双S”,因为姓名的开头字母都是S,又兼有对前后看起来都呈“S”形状的性感身材的总括,据说还有集台湾影星大S、小S姐妹的魅力于一身的寓意。

双S声音如黄莺婉转,性格却热烈泼辣,追着他伟哥长伟哥短地叫,还当着同事的面,嚷着要挑个黄道吉日跟电视台的“江南名记”梅一朵谈判,他也知道她不过是寻开心罢了,但是对他有好感,那是明摆着的。

跟谁打电话呢?梅一朵还没回,这么等着真是窝囊,还是跟李璐打算了。决定下来之后,他想自己还是喜欢相对成功、有能力的女人一些。李璐也好,梅一朵也好,都比自己会赚钱,有能力。可也正是这一点使自己总不能够扬眉吐气,也许这就是命运吧。管他呢,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谁能够对抗命运的安排呢。

他拨通了李璐的电话,对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嗔怪: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啊?

我没有李富婆,哦,对不起对不起,应该是李富妹这么多钱啊,所以舍不得电话费啊。

你不是舍不得电话费,你是舍不得娇妻吧?

他半真半假道:你不会要我今天就在她和你之间选择吧?

对方寸土不让:那你就试着选给我听听,我不当真就是了。

他装作思考,停顿了下说:嗯,我呢,最想选的还是你啊,但是我长得太黑了不合适啊。

谁说长得黑不合适呢?

游戏规则这样定的啊,一般有钱的女人包的都是小白脸啊,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包“老黑脸”……

罗伟林正和李璐正不咸不淡地在电话里过干瘾,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他赶紧掐断电话打开门,看见是老婆梅一朵全身湿淋淋的,一脸委屈,嘟着嘴望着自己。他不由得心生爱怜,再加上刚才背着老婆打暧昧电话的愧疚,便忘记了剥鸡蛋时的种种抱怨,长伸着手跨到门外,像新婚入洞房一样,将湿嗒嗒的老婆抱了进来,还用打趣来掩盖心里的不安:落汤鸡哦—白白胖胖的落汤鸡谁买哦—

梅一朵挥舞粉拳借题发挥,发泄晚饭时受的委屈,所以口里骂的是:笨死了笨死了!我叫你骂老婆是“鸡”,我叫你卖我?!心里想的却是一拳拳都砸在晚饭时那些讨厌的脸上。

好在罗伟林正像校长说的那样具有运动员的健壮体格,粉拳砸在他肌肉突出的臂膀上,觉得像做按摩,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他站在客厅中间任由妻子“打”了个够,见她不打了,又把头藏在自己的怀里哼哼哼地哭起来,这才郑重地将她放下,紧张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他想怕不是自己跟李璐的电话被门外的梅一朵都偷听到了吧?!

梅一朵抽抽搭搭说:小区门口又被淹了,传达室的保安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出租车怕熄火又不肯进来,我说再加五块钱他也不肯进来,他还欺负我,说如果让他背进来的话,他倒给我五块钱—

这时解除了警报的罗伟林只想笑,只得紧咬下唇忍住,听梅一朵哭诉完毕,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喊:告诉我他的车牌号码,明天老子要军区司令部开一队装甲车来,把他轧成铁板烧牛肉!

梅一朵破涕为笑,心里皱褶一样的怨恼,经了大雨的冷浸,丈夫的热哄,自此彻底熨平了。

罗伟林突然想起厨房里煮了一半的单方和面目全非的鸡蛋,以及今晚好好温存的原计划,连忙提醒妻子赶快洗个澡,以免着凉。

趁着妻子洗澡的工夫,他跑到厨房剥起了鸡蛋,鸡蛋已经凉透,剥起来得心应手,他捡起一点不幸掉下来的颤巍巍的蛋白放在嘴里咂巴,仿佛吃着爱妻的嫩肉。此刻他有了新的自我评价:我,著名的伟哥,堂堂一百八十五公分的男子汉,上得球场,下得厨房,于国于家都有益,谁说我是个工具,只有几寸长的用呢?

这天晚上,梅一朵的投入和激情简直把罗伟林变成了铁板烧牛肉。他想,这个女人不是没能量,是要刺激,你看冰冷的雨一淋,当归蛋汤一烫,这水深火热地一刺激,她不就变成了高尔基的,哦,不,我罗伟林的暴风雨里高飞喊叫的黑色闪电了?

可是他不知道,如果把他这黑色闪电喉咙里,卷舌下,大呼小叫的每一个音节展平了,再连起来,就会是这样一句话:刘—冬—明—总—有—天—我—要—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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