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芸芸此人的消息倒是很好打听的。只是别人口中的那个秦芸芸竟然是那样一个人,连秦东青也啧啧称奇。名妓,照理说应该是艳名远播,但秦芸芸却不。她和绿珠从南疆的覆顶之灾中侥幸逃了出来,不幸沦落为妓子。男人们提起她,却想到的是她的柔和她的纯。笑起来是清雅美丽的,待人是真挚无邪的,整个人的气质便透着一股纯真。从出现在京城众人眼中开始,她便是一个清倌的身份出现。多的是男人想要出大价钱买下她的初夜。
“为何会以那样的结局收场?”秦东青对着说话的男人问道。
那人眼睛一白,道:“即使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终究还是免不得染上尘埃的命运。她就是心太直。我们虽然肖想她,但同时也怀着敬畏。但坏就坏在,她有一个好姐妹。”
秦东青听完这人的话,自己一人走在回府的路上。寻了这么多年,寻了这样一个结局。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凭她的心性,的确会做出这样的事。他又回忆起初见她的样子,脸庞很瘦削,眼睛却大而明亮。那时她穿着南疆特有的衣服,走起路来,身上会叮当作响。听见他的哀求,眸子里盛满了怜悯。
回到府中,秦东青第一件事,便向岭南王说了自己要纳绿珠为妾的事。本以为会受到阻拦,但没想到岭南王只是云淡风轻的挥挥手,道:“随你吧。”
秦东青还想再问,却见岭南王已经背转了身子,明显是不愿再说的模样。他又退下了,咽下了口中的话。
走过厅门,却看见岭南王妃在厅内等着他。
王妃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儿子,满脸的不愉。她屏退了众人,拉他坐下来,轻声细语的同他说话。一整个下午,就在这样的促膝相谈中过去了。
用晚饭的时候,还是岭南王觉得秦东青面色不对,先开口问道:“那绿珠是个什么人?”
秦东青手中的玉箸停了下来,他也不抬眼,只慢慢说道:“是魏府少爷的侍妾。但只是名分上。”
岭南王听到这里,忽然间发了怒:“你真是糊涂了!那样的人,你也要得?我还当是个什么货色,让你心心念念,在娶妻之时冒着让你未过门的妻子添堵的风险,也要做出这等混账事儿来。”
他冷着脸,扔了筷子,负手离去。
秦东青不语,默默咽下口中的饭,只觉得如鲠在喉。岭南王妃拍了拍秦东青的肩膀,以示劝慰。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秦东青这头一家人吃饭吃得剑拔弩张。自从魏廷宣对秦东青说了秦芸芸的事儿,他也觉得是完成了心里堆积的一桩大事。回到府内,府上已经挂起了大红的灯笼。他游魂一般的走着,停在一处院落门前,抬头一看,正是蓝清眉的住所。
魏廷宣苦笑着摇摇头,心里劝说自己放下,却原来从未放下。这样的他,眼看着自己所爱的出嫁,以后的生子,他还能体会到人生的乐趣吗?
他默然的看了一会院子,天际已经没了最后一丝日光,只余下浅蓝的夜色。渐渐地,浅蓝化作深蓝,月亮却也悄悄的爬上枝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