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眼睛黄蒙,长期纵裕使得眼睑沉重下耷,笑咪咪地把秀荷上下扫量。秀荷被看得莫名不自在,但她从未在商场上与人交道,不晓得这一身富贵打扮的到底是个甚么身份,只得晕开嘴角笑道:“见过这位大哥。”
那脸儿白皙,朱唇粉润,偶瞥见自己看她,连忙不察痕迹地移开视线——哦呀~~原来是个未涉花花浊尘的良家小雌妇~
疤脸睇着秀荷蜷在庚武掌心的柔荑,涩着嗓子干笑道:“方才乍然一眼,只当兄弟把旧人找了回来,走近细看,哟,眼下的痣不对,那‘小个子’长在右眼角,原来是认错了人。呵哈哈,兄弟几件‘衣裳’换来换去,到底还是执着于这一口啊~”
旧情人……几件衣裳……
忽然说的是什么呐?他不是从前一片空白。
秀荷指尖微微一悸,仰头睨着庚武,柔声笑问道:“小个子是谁呀,从来也没听三郎说起来过。”
那言语虽轻松,怎奈何水眸中的潋滟遮藏不住。庚武蹙了蹙眉,疤脸甚么居心他又如何不知?本不想叫秀荷出现在堇州府,怎奈何今日却偏叫他把她遇见。
“不过是个营中狱友罢,相处不长,至今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庚武揽过秀荷的腰肢在身后一避,只不动声色地对疤脸拱了拱手:“叫老扒兄取笑了,几缸红醋而已,没有贵帮生意做得大。这边厢还有要事要办,改日再与帮头浅叙。”
“嗨,庚武大哥等我等我!”阿晓连忙屁颠屁颠随上。
“好说,那么得空有请小公子喝茶。我与庚武兄弟乃是大营四年的生死之交,那‘小个子’生得娇滴,当日在营中与他形影不离,可没少叫大家伙羡慕他艳福。”疤脸贪婪地凝着秀荷两瓣嫣红嘴唇,又涩涩地睇了阿晓一眼:“你跟去做甚么,回仓库里等我,老子有话要吩咐你。”
“我、我……我去看看他们就回来!”阿晓苛刻打量着秀荷,执意拽着庚武的后衣摆不肯放。
秀荷看在眼里,只默着声儿不说,松开庚武的手:“走啦,码头上风大。”
一股淡淡花草清香拂面,连味道也是这般家养的清新。疤脸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看见阿枫愤懑不甘的样子,又嫌恶地压低声音道:“男人,在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女人从来不会拿正眼看你一眼;等你有了身家,不用去求她,她也会跪着趴着爬过来舔你的污秽……想要出人头地,那就跟着老子好好干,只要你听话,保证让你和手下的弟兄们一样,住房子、吃香喝辣!”
言毕叼着烟斗一摇一摆地上了小轿。
阿枫凝着阿晓头也不回远去的背影,拳头紧紧地攥住又松开,这一回,终于没有随阿晓的脚步追过去。
宽阔的丰华大街上胭脂香浓,这是个寻花问柳的香粉城,走几步路就是一个花楼,姐儿们站在二层三层楼廊上招呼:“爷~~嗤嗤~~爷您上来呀,奴寂寞得慌张~~”
“哟~~快瞧,那边来了个新鲜小公子哥儿,快把他勾搭上来~~”
庚武目不斜视,清梧的身影缱带微风,牵着秀荷的小手往客栈方向走。
秀荷不理他,只是目光往街两边的铺子里有心没绪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