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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保命秘诀

却说裴玉等人被囚禁在那净绿山庄,昨晚一夜不曾睡好,总是从噩梦中惊醒。到了早上身子忽一滑倒在了地上,便立即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这屋子甚大,墙壁都是青砖砌成,东西两面的墙壁在顶端开一个孔,阳光便从小孔中照射进来。昨晚屋子里看不清楚,现在却看见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多人,数了一数,竟有二十八人之多,且都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大小。

裴玉走到门边敲了敲,那门发出咄咄响声,听起来甚是沉厚,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青铜铸就,难怪触手冰凉。又见门里面并无门栓,于是运足了力气猛地向外面一推,那门纹丝不动,又用力往里面拉,也是如此,那铜门显然是在外面锁死的。

裴玉心中焦急,绕着屋子走了几圈,踮起脚尖看那开在东西两面墙上的小孔,那两个小孔大约一尺来宽,外小里大,连一个婴儿也不能从那小孔中钻出去,何况自己本来就生得高大?裴玉犹不死心,顺着墙壁四处乱摸,希望能找到松动的青砖,忽然一人低声道:“别费力了,逃不出出去的!”

裴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见一个少年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拦腰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那墙壁至少被我们摸了好几百遍了,他娘的,连一丝缝隙都没有,我劝你还是别费力气了。”那少年身材矮小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裴玉急道:“难道我们就坐在这里等死?”那少年冷笑一声,又说道:“死了倒好,免得天天受那妖女折磨!”

裴玉道:“妖女?”那少年道:“你有一天总会见到她,不过看你样子,怕是那妖女今晚就会要你!”裴玉奇道:“哪又是为何?那妖女要我做什么?你……你是说那妖女要跟我做哪种事情?”到了此时,他仍是满腹疑惑,终究不知这群少年口中的妖女是谁,不过心里又想:“跟那妖女上床倒也没什么,总比一刀杀了我好些!”

那少年又冷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若是事情有这么简单,你便小瞧了她!”裴玉知道他口中的“她”便是说的那妖女,问道:“那又是为何?”那少年道:“你瞧瞧我们的样子便知!”

裴玉细细观察,发现屋子里的少年面色蜡黄,个个皆是瘦弱不堪,有的甚至是皮包骨,躺在地上就如同干尸一般;又见一旁的王靖和贾恺二人,鼻子中呼着粗气,犹自躺在地上还未醒来。两人容色憔悴,面色发白,一夜之间竟像是老了好几十岁!

那少年道:“怎么样,瞧出来了吧?我们刚来的时候身体和你一样结实,后来每次抓去跟那妖女交合之后,就要瘦弱几分,最终都会被她吸尽精力而亡,你看他……”说着指着西面墙角的少年说道:“他以前本来是我们之中身体最结实的人,被那妖女抓去了几回后就变成了那副样子,怕是挺不了多久了。”

那墙角的少年面如金纸,喘气如牛,一头乱发披散,竟然已现出灰白之色,脸上双颊深陷,像个骷髅一般,裴玉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那少年又道:“被囚禁在这里的人,最多能活十数日,死了便被人拖出去,并不断又抓些人进来补充,你们几人又是怎么被抓进来的?”

于是裴玉就将昨日情景讲了一讲,那少年抚掌笑道:“哈哈,这可是你们自投罗网了!”裴玉皱了皱眉,问道:“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那少年想了一想,说道:“我已在这里待了大半年了!”裴玉奇道:“你刚才不是说最多就只能活十几天么?你怎么能活到现在?”那少年得意洋洋的说道:“那自然是有秘诀的!”

裴玉忙问道:“什么秘诀?”那少年笑了笑却不说话,伸了个懒腰又在墙边坐倒。裴玉心道:“他有活命的秘诀,总要想个办法要他说出来,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想起刚才墙角那少年的惨样,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于是一步步走到那少年身旁蹲下,低声道:“要是你把秘诀告诉我,等我们出去了,我自然重谢!不瞒你说,我家颇有些银钱……”

那少年忽冷笑道:“哼!你们几个穿着华丽,我早就看出来了,肯定都是些官宦子弟,不过能活命就不错了,逃出去却是千难万难!我来那么久还没见到有人能从这里逃出去呢!”裴玉还待再问,那少年却道:“你不要问了,这秘诀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说着便把头转过一边不再理他。

裴玉讨了个大没趣,恨不得把这少年打一顿才好,不过看他瘦弱的样子也下不来手。这时屋子里其他少年也陆续醒来,裴玉发现他们之间绝少交谈,屋子里虽有新面孔,也不过看一眼便罢,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裴玉叫醒了王靖贾恺,低声把刚才那少年说得话又对二人说了,吓得王靖贾恺差点叫出声来,三人商量了一阵也没有什么办法,都垂头丧气的趴着脑袋,全不是昨日那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眼看着光线从东面渐渐移动,消失了好久,又从西边的小孔射了进来,裴玉昏昏欲睡,忽的铜门一响,扎扎地从外面开了门,一个壮汉走了进来,先是放了一篮馒头,走出去后又提了一只木桶放在了地上,一言不发的又走了出去,砰的一声闷响从外面关了锁上。

那人一走,屋子的少年忽地冲到前面抢那馒头,裴玉肚子也饿的咕咕作响,眼见不多的几个馒头就快要被众少年一抢而空,身子也扑了过去,一边大叫道:“你门别拿完了,给我留几个……”他此时身体壮实,力气也大,就是比他年纪大的少年也抢不过他,好不容易抢才抢了了三个出来,去看那木桶时,却见大半桶米粥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了。当下将馒头放进怀中,将木桶旁的少年踢开,提了木桶就走,众少年眼睁睁地看着,却无一人敢上前拦阻。

裴玉将馒头分给王靖和贾恺二人,正要大嚼,忽见上午跟自己说话的少年正盯着自己,刚才没见他去抢,想来也抢不过那么多人,裴玉心里有些可怜他,于是便把馒头掰开两半,送了过去。不想那少年却猛地把递过去的馒头打落在地上,裴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那一半馒头却已被另一个少年捡起来送入了肚中。

裴玉大怒,指着那少年喝道:“你作什么?”那少年也不说话,裴玉怒不可抑,弯下腰一把揪住那少年的衣襟,那少年仰起头低声道:“想活命就别吃!”裴玉听他说的奇怪,送了手,低声问道:“怎么?”

那少年道:“你好笨!人吃了饭就恢复了精力,那妖女最喜欢精力充沛的人,抓人的时候也只抓那些有些精力的人,你若想死,不妨多吃些!”

裴玉听了,忙将手中的半个馒头扔在地上,正要提醒王靖二人,那少年道:“你告诉了他们,自己被抓的机会就多了几分,我看你一片好心,抢了馒头来给我吃,我才告诉你的。”裴玉犹豫了一下,王靖两人已经馒头装进了肚子里面,木桶里的米粥也喝了个干干净净。

裴玉又道:“但要是不吃东西,不被妖女害死,也要饿死。”那少年道:“不必顿顿都吃,是在受不了了再吃,难道吃的白白胖胖去喂妖女么?”裴玉知道这便是他保密的秘诀之一,心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感激之情。

裴玉忍住饥饿,到了晚上,那少年忽对他说道:“你把身上的衣服换下!”说着递过来一件衣服,裴玉道:“这是谁的衣服?”那少年道:“他已经死了,用不着了!”裴玉捂着鼻子换下了衣服,那少年又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要过来抓人了,一会儿你把头发散下来,在脸上抹些泥灰,躺在墙角不要乱动,黑暗中看不清楚,兴许他们不认得你是新来的。”裴玉急忙照做,王靖忽问道:“扶危,你们在唧唧咕咕的说些什么?”裴玉心中一慌,忙道:“没什么……”

果然不多久就有两个人提了灯笼走了进来,一个人立在门边,另一个人却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裴玉几次听到脚步声在他身旁停下,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忽然那人快步走开,一边笑道:“这小子白白胖胖,肯定便是昨天新来的,今晚上就找他了!”裴玉侧头看时,被抓的那人正是表哥王靖,王靖大叫道:“我不去,你们不要抓我,扶危……”裴玉不敢答应,那壮汉大笑道:“去不去,那可由不得你!”说着揪住王靖的肩膀就把他提了起来。

王靖的叫声渐渐远去,裴玉惊魂甫定,对那少年说道:“你救了我一命!”那少年摆摆手道:“你先不要谢我,他们今日不抓你,明日就不一定了,反正有一天你总会被他们抓走!你等着吧!”

听了这话,裴玉又忧愁起来,喃喃道:“那可怎么办?”那少年道:“保得一日是一日,哪又有什么法子?”

王靖被抓走之后便再没有回来,只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第二天晚上,裴玉照着前一天晚上又穿上了那件死人衣服躲在墙角,这一次却是贾恺被抓走了,过了好几个时辰才被人送了回来,他脸上泛着奇怪的笑容,问他也不说话。那少年叹息一声道:“再有一次,他便要死了!”

第二天晚上,裴玉运气好还是未被人抓走,怕是他们已经忘记了裴玉,当晚抓走了四个人,贾恺也在其中,到了第三日裴玉数了一数,已经只有二十三人了,昨晚抓走的人连同贾恺都没有回来,当初来庄上的五人已只剩下裴玉一人了。

那少年对裴玉说道:“你算是运气好的了,很少有新来的能够躲过三次!”裴玉道:“幸亏你的保命秘诀,多谢啦!”那少年道:“我说过,你不会每次都运气好,总有一天还是会被抓走,不必谢我!”

果然当天晚上裴玉就被选中,其实还是因为他身躯高大,那两个壮汉听呼吸就能分辨出人的精力强弱,此时已没有新来的人,裴玉自然就显眼了。他知道挣扎也没有什么用,只得仍由那两个壮汉押着前行。

裴玉被那两个壮汉拖出了屋子,抬头一看,天空一弯月亮繁星点点,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囚室,不由得使劲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里暗道:“不知道我还能活着回来么?”

那两个壮汉左绕右绕走了好久,忽地一个蒙面人迎面走了过来。那两个壮汉扔下裴玉,拔出腰间长剑,说道:“你是谁?”那蒙面人冷冷道:“宗师已等的不耐烦了,你们快把人交给我,我亲自带去炼丹房!”这是个女子的声音,裴玉心中一动,暗道:“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

其中壮汉道:“原来是祭酒大人!”说罢便把裴玉推了过去,那蒙面人一手接过裴玉,忽的踏步向前,另一只手朝前一挥,裴玉只看见她手中光芒一现,那两个壮汉口就捂着自己的喉咙,喉中鲜血汨汨流出,赫赫地叫了几声便摔倒在地,就此死去。

裴玉吓得呆立一旁,那蒙面女子将刀上的血迹擦干净又插在了腰间,一手一个将两具尸体抓了起来,回头道:“不想死,就跟我来!”

裴玉痴痴呆呆的跟在那女子背后,却见那女子好大的力气,提了两具尸体仍然快步如飞!走了一时,蒙面女子忽回头道:“你在此等我,千万不要乱走!”说罢,身子一转,隐入了黑暗之中。

借着微弱的月光,裴玉只看到周围影影憧憧,也不知道在庄园哪个地方,耳边却听到水流的声音,等了好一会儿,忽手臂一紧,却是刚才的蒙面女子回来了。那女子低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这个地方,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裴玉忙问情由,那女子却道:“此时也不能细说,就是对你说了,对你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现在带你出庄,你逃出去后,千万莫要再来,切记!切记!”说罢拉着裴玉的手便往前走,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女子忽然停住说道:“快要出庄了!”说着打亮了火折,裴玉看了那女子一眼,只见一双美目之中盈盈似水,口中忙说道:“多谢姐姐救命!”

那蒙面女子也不理他,低声叫道:“妹妹,我把他带来了,你快出来吧!”黑暗之中,又一个人影从道旁走出,走到近前,裴玉一看,又是一个蒙面女子,只是形容略小些。先前的蒙面女子轻声笑道:“妹妹,你瞧瞧这是谁?”后来的蒙面女子低着头不说话,先前的那女子又道:“裴公子,我知道你是谁,我这妹妹便交给你了,你若是对她不好,当心你的小命!”这话说的甚是突兀,裴玉不知如何作答,正要询问,忽见上面山坡的院落中人灯火点点,定是发现有人逃跑了。

先前那蒙面女子忙道:“妹妹,你快些带了裴公子走,我要回去了,再不走,宗师就要怀疑了。”说罢转过离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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