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轩辕帝诀还是没有过来。
巧月一脸小心翼翼瞧着我的脸色,生怕我会因此发怒,
“娘娘,要不……您先闭一会儿眼,奴婢去问问张管家?”她问道。
我叹了口气,自己动手脱掉了鞋子躺在了床上:“不用了,下去吧,我睡一会儿。”
她忙上前替我掩好了纱帐,在外头站了好一会儿,几不可见的叹息声儿,转身走了出去。
她大概是同情我吧,一个毫无背景容颜已残更无宠爱的姬妾在这个深似海的府门里,活着本就是一种煎熬。可我只想平平静静的活安安心心的走,不会太久的,那一天。
有时候,闭上眼睛常常会想,如果一开始,便没有那一场意外;如果一开始,我便没有来到蜀郡;如果一开始,轩辕帝诀没有回来,我没有见过他,这一切的一切会否有何不同?我的命运我的人生是否又是另一番模样?
可是,如果真是那样我还能遇见京染么?如果是,小黑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到底是因为我才害死了它。
珠帘碰撞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侧身面对着墙壁,神情恍惚。
我不知道如何会走到如今这一般地步,我和轩辕帝诀之间究竟隔了什么,我还能够跨过去进入他的世界么,我能奢望么。
身侧突然陷了下去,熟悉的气息围绕在我身边,我翻身起来,瞧着他。
他靠坐在床沿,只着一件亵衣,目光沉沉,眼底有什么东西闪过,忽的就笑了。
“你听听,外面是什么声音?”他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呼出的热息徘徊在我颈项里久久不散。
我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点,凝神听去,阵阵凄厉的惨叫声隐隐传了进来,心里一慌便要下床去。
他一把拉住了我的手,阻止了我的动作:“雪姬,本王曾经说过,不是每一次的惩罚都是这般轻的,你为何不信呢。”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指腹在伤疤的地方摩擦着,凑近了在我唇间落下一吻。
“巧月呢?”我偏过头,躲了过去问他,意外的他没有生气,只揽紧了我的腰将我带进怀里,却是没有回答:“想出去瞧瞧么?”
我沉默了,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微垂着眸没有说话。
他又道:“若是不去可能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如此……”
“我去!”我打断了他的话,用力的推开了他,起身随手披了一件披风。
他缓缓起身,却是没有了任何动作,我走到一旁拿起他的披风踮起脚尖给他披上,他等的不就是这个么。
只是那双不规矩的大手趁机袭进了我的披风里,沿着亵衣底端伸进了亵衣里,大有向上的趋势……
“好了,可以了。”我慌忙后退,埋低了头,转身不待他跟上就冲向了门口,却愕然发现,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他悠闲的走至我身边,低头看我:“对了,本王忘记告诉你了,没有本王吩咐,这门是打不开的,你说该怎么办呢?”说完,皱眉佯装疑惑。
“……”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低声怒道。
“本王想做什么,聪明如你怎会想不到?还需本王明说么?”他反问道,神色诡异莫测。
我努力地平息着怒火,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知晓时间已经不多了,大步上前伸手压低了他的头,踮脚吻上了他的唇,冰凉没有一丝暖意。
舌尖描绘着他的唇形,似有似无的划过却不深入,他眸色渐深,猛地伸手环住了我的腰让我和他贴的更紧,鼻息间全是他的气息,炙热深邃令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唔……”浅浅的呻吟出声儿,手不自觉的攀上了他的脖颈,只觉得身体里一阵又一阵陌生的情潮汹涌而来。
“轩……轩辕,帝诀……”一句话四分五裂,我妄想推开他,他却拥的更紧,一丝空间也不留给我。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恍惚间听见他问我为什么,无助得让人心疼。
终究还是狠了心咬了他,后退倚在了门上。
他似是才回过神来般,摸着唇角,点点鲜血渗了出来,苍茫笑出声儿来,眉目冰冷:“张子初。”沉沉出声儿。
房门从外面被人打开,我抬脚便欲走出去,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踱步后退至他的身边,跟在了他身后。
他看了我一眼,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拉着我一起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小院里,谨阁中不多的几个人全都趴在长凳上,后背上鲜血淋淋,已经没有了多少气力哀嚎。
唯独巧月站在一旁,嘴角的鲜血已经凝固,却没什么大碍。
瞧见了我,松了口气,也只敢担忧的看着,什么话都不敢说。
“殿下吉祥,这几个刁奴奴才已经教训过了,您看……”一人走上前来,恭敬的道。
我看向他,只见他挥了挥手,那人会意派人将长凳上的人拖了下去,一地血痕。
他是故意的,故意如此让我以为巧月也在其中,好追出来却又见她没事,不过是想试探我是否在乎巧月也是在警告我。
“可失望?”他问。
失望?我失望什么?但见他望向巧月,我才明白过来。
我没有回答,唤了巧月过来:“这里不用伺候了,你先下去歇着,嘴角记得涂点药。”
巧月应了一声儿,福身行礼退了下去,三步一回头,回回担忧。
“走吧。”轩辕帝诀说了一句走在前头,我最后望了一眼巧月的背影沉默着跟了上去。
路至张子初身边,他嘲讽的笑出了声儿:“由来只有新人笑,哪里听得到旧人哭,娘娘,您的心可真狠。”
“是么?”我笑了笑,看向他:“若是不狠一点,到时候被人卖了犹自不知,还傻傻的替人数钱,你说呢?”
他脸色瞬间难看,我微笑着略一欠身径直走了开去。
“娘娘……”养心站在院子里,神色哀戚,明显是将我和张子初的谈话听了个全。
张子初上前伸手将她拥在怀里,仰着头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我撇过眼,清幽的走廊响起的只有我一人的脚步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