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萧玦在家中排行是最小的,上头有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单单是他这一代就已经有五人了,更不要说跟她同辈的了,人多得她是记不清,也不想记。
正当大伙聊得挺欢的时候,一阵尖叫声响了起来。
从声音的响度上分析,应该离大堂不远。
“怎么回事?”萧老将军不怒自威,一张威武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慌张,准确的说,从见到萧染的那一刻失态后就没有变过表情。
萧染微垂的头慢慢抬起,一双凤眸漂亮的没有话说,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冷冽地一笑,等了这么久的戏终于开场了。
不一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跑了进来,一张娇俏的脸蛋哭得如同花猫一般,水红织锦琵琶襟加身,纤细的身子被云锦披风裹着,更加衬托出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娇媚可人。
“祖父,祖母,你们可要为依儿做主啊。”哭泣声不断,萧依来不及行礼就跌落在大堂中间厚厚的地垫上,嘴里还不忘控诉着。
一连串的动作流利不已,看来是使用过好几遍了。
萧染在一旁看的是一阵无语,这有没点技术含量啊,虽然不知道眼前人是谁,但出身武将世家的人这么娇弱真的好吗?
果不其然,坐在上首的二老已经有些不悦了,只见老夫人皱了皱眉头,责怪道:“小五快起来,这样子成何体统!”
像是被吓着了一般,萧依一下子禁了声,只有细细的抽噎声此起彼伏,更让人怜惜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水做的女人,若是在寻常人家必然会得人垂怜,但这里偏偏是武将世家。
萧染在一旁看着,绝美的面容上尽是冷漠疏离。小五,看来是她的五堂姐,芳年十六的萧依,她二伯的女儿。
老夫人向来慈祥的脸此刻也没了笑容,掌管将军府后院这么多年这点威严还是有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老身会替你做主的。”
“祖母,是这样的。”萧依也感觉到了自己那套柔弱在祖父祖母面前得不到好处,便缓缓站了起来,用婢女递上的丝帕拭去脸上的泪水。
待站定后,萧依带着淡淡的哭腔道:“之前淑妃赐给孩儿的环佩不见了。”
“什么?”众人参差不齐的惊呼声响起,除却萧老将军和萧染外的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环佩不见了,还是淑妃娘娘赐赏的环佩!
一枚环佩说起来算不得什么,对于这样的大户人家来说环佩只是一个玩物罢了,但偏偏这枚环佩是淑妃赐的,那个独霸皇恩十几年的女人。
“淑妃。”萧染喃昵似的念了一遍,随即淡漠地笑了一笑,她们的主意打错了。
“依儿,你说的可是真的?”一名貌美的妇人有些着急地走了出来,衣着华丽,品貌端庄正是萧依的母亲林巧。
萧依见自己母亲走向自己,顿时也有了自信,柔弱与担忧取代了之前的恐惧:“母亲,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不好没有保管好淑妃赐予的环佩。”
林巧听后,秀眉紧蹙,但到底是在大家族里生存十几年之久的人了,没有像萧依那样哭哭啼啼的,而是瞬间跪下,向上首的两位老人道:“父亲,母亲,都是儿媳的错,没有管教好依儿,儿媳甘愿受罚。但,父亲,这玉佩非同小可,依儿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会范这样的错误,所以……”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也都已经知道了,不是丢的,那就是被偷的喽,呵呵,好一场精彩的戏啊!
静静地站在一旁,极力地让旁人忽视自己的存在,萧染冷冷地一笑,离开将军府近十年,没想到当初怯懦,追着自己喊“七妹妹”的人儿都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心机也愈发的深不可测了。
由于快到新年,将军府的老爷们都回府团聚,现下由于自己的突然来访大伙更是齐聚一堂,这场戏怕是设计了好久了吧。
只是……凤眸划过林巧那只有些不自然的柔荑,冷漠的颜色更加暗沉了。
“这件事,就交给夫人处理了。”萧老将军淡淡地一挥手,那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瞬间席卷整个大堂,在座的众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生怕惹得老爷子不快。
萧染依旧不言不语,素衣锦绣,淡漠疏离,那一份绝世傲骨没有任何人可以模仿,更不要说超越了。
忽而,一道深沉的眸光射向静立的萧染,深邃而霸道。毫不犹豫地抬眸回视,不出意料正是坐在上首不动声色的萧老将军。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下座立马响起了阵阵吸气声,皆是惊惧于萧染敢同萧老将军对视。腥风血雨几十年,萧正萧老将军树立起的形象都是威严铁血,霸气外露,那双血腥深沉的瞳眸根本就没有人敢与之对视,在战场上摸爬打滚的人,谁没有点真本事。
但,有一点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那就是萧染曾经的身份,黑道帝王。
正如萧老将军感受到的一样,他在那双令人胆颤的凤眸里看到了无尽的黑暗,永恒的血腥,是那么的如妖似魔,但在下一瞬又被冷漠所取代,只剩下一片的疏离,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幻觉。虽然所以的变化只是一闪而过,却深深地印入萧正的心底,撼动着那颗苍老的心。
在今后的岁月里,每当有人向他提起萧染这个名字的时候,他都会像起那双凤眸,嘴角微翘,带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自豪与骄傲。
微微一笑巧妙地化解两人引起的人心惶惶,这个爷爷她萧染还是很敬重的,他所立下的军功,摆平的战争都是值得人人赞道的,更不用说他还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她的父亲萧玦。所以,她不会给他难堪让他下不来台。
危机缓解,众人不落痕迹地松了口气,看着萧染的眼神也更加的诡异了,但萧染怎么说都是未来的皇后,他们还不能太放肆。
“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老身也就不推辞了。”夹在两人之间的老夫人显然没有被撞烈的火花所影响,依旧镇定自若地处理事物,这不禁让萧染对她高看了几分。
没有花哨的语言,老夫人直接进入主题,看着萧依道:“说吧,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在林巧的示意和鼓励下,萧依莲步上前缓缓道来,“自淑妃赐予孩儿玉佩以来,孩儿就没有敢乱放过,向来是佩戴在身上,来大堂的时候都还在着呢,只是,就在刚刚孩儿回瀚阁给母亲取手炉时,不见了。”
萧依一面心酸地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一面在适当的时候抽噎两声,分寸拿捏的刚刚好,既不会让人觉得做作,又能博取众人的同情心。
萧染在一旁看着都想拍手称一句:好一个先入为主啊!
“这么说,就是在出去的这段时间里被盗了?”萧二少爷,也就是萧依的父亲适时出口推波助澜一下。这一句话看似简单,实则已经将玉佩断定为是被偷的了,一下子将萧依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