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空旷,那个深坑之下,暴雨击打在一道淡红色的帘幕之上,肆虐的积水从两旁淌落,就像瀑布。那个男人待在长风里,长发往前延伸着,是那么地沉默。
看不清任何一切东西
他的脸上,闪烁着淡淡的白光,是那么地柔和,却衬托地神秘,因为看不清。让人只能往好的方面去遐想,那道光芒就像个面具。
“你能解释下,这是为什么么?”岩杰罗的眼神有些冷冽,他看着身旁的男子。冰冷的声音表达着他的不满,但他可不会因为明王这个身份就怯怯畏畏的。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年轻人似乎对一切都保持着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到了驾驶岩鬼的时候,他也是风轻云淡地完成了斩杀的任务。那些杀伐之事也难以让他提起精神。
只是到了现在,他开始呈现出不满的态度了。
“这些骑士是从哪里来的?是你储藏的后备军?在重型运输机上我可没看见过!。”
“很奇怪?”
“我本不想说,但你似乎变了。”岩杰罗哼声道
明王那看不清的面容上凸显疑惑,明明看不到,却给人一种真实的疑惑感。年轻人似乎觉得自己进入了幻觉,那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充斥着他的脑子
“那是什么东西!。”岩杰罗的眼睛几乎快燃烧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明王的脸部,那里仿佛炽光圣域,可以点燃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那些重重迷雾散开了,从那隔离世界的暗纱里,他看清了一双眼睛,恒久不变,他从未见过。那双眼睛透露着一种威严,漠视众生,就像是神明。璀璨的眸子里满是星光,那是初始的海洋
暴雨在大坑里积蓄起来,后继的雨水溅起了水花
年轻人被这声音惊醒了,他才发觉自己呆在幻觉之中,下意识地朝着那个男人看去。那张脸依旧是那样,很少有表情,带着点王者的威严。
神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流行了,即便是一些宗教,也只是打着敬仰神明的幌子
这个年轻人第一次这样地被那种超自然的东西所震撼,他似乎想起了以前被家族里的人强迫待在学校里,他独自在图书馆里看的那些书。传说中的神明就是那样,他们没有任何表情,人类看不透,那些神的眼睛里,满是创造的晨曦
强压着心中的震撼,岩杰罗决定不再去看明王了,他和明王的关系就像是朋友,尽管明王在外界传地如此的凶恶,如此地神秘与无情。但他清楚,那只是战场上
私下里,明王只是一个话不多的人
在那虚幻的景象里,他第一次认识了这个人,从未见过那般。对于明王的了解,他是有一些的,据说那个在国家战争间流亡的孩子,实则是明宪家族上一任家主的私生子
他从战火流亡里悄无声息地出来了,然后像是奇迹般地,成为了明王。一切都顺理成章,似乎他的运气好到爆,没有遇到什么阻拦。那些有机会继承家族的子弟,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们看向明王的眼睛,向来只有敬畏
流言里,明王是上一任家主的偏爱之子,从一个乞丐变成了君主,继承了中山王朝。甚至为此,还掀起一股乞丐寻找身世的风气。
这些就是他对这个男人的认识了,明王大过他许多,但两个人之间并不会出现什么代沟,交谈起来也算是正常。
那道淡红色的能量罩似乎抵御不了风的侵蚀,神熠国刚刚下过雪,现在又下起了暴雨,风冷到彻骨,而他们只是穿了礼服。年轻人自傲的心态有些发凉,他不太敢与身边这个人相处了,那些战场上的传闻这一刻居然有些实质化
他的岩鬼被藏身到远处的一间仓库里,只要听见他的传讯,那架具有智能的机甲会自动推进过来,就像是召唤出来的骑士。
透过那暴雨组成的瀑布,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白色的身影和黑色的身影混战在一起,那些爆炸的火光时不时地绽放开来。
因为这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抓住了胸口的的吊坠,那一串宝石拼凑成的项链中最大的那颗开始传讯。在那远方,那架闪烁着金光的刺杀者猛然转动起来
“待不住了么?”明王哀叹
他默默地看着那个年轻人从那雨水组成的帘布里跳出去,然后那架飞驰过来的金色机甲里闪起了眼光
明王的脸上,那种若有若无的幻光再次呈现了,只是这一次,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天上的淡红色能量罩上,也随之布满。就像是一张蜘蛛网覆盖在了上面
他的脸居然是由面具组成的!可是此时没人看的到了
那道红膜愈发地稀淡,上面的裂纹延伸开来,似乎即将崩裂,那东西挡住了虚蛇T3的光束炮,挡住了密密麻麻的机枪子弹,导弹,甚至挡住了几乎可以炸毁一切的弹幕集结
现在,它终于要宣告结束了,这种神秘的东西也不是万能的,它就像是从空气中长出来的,保护着明王,既不是魔法,也不是机械
“圣光暗纱,你终于肯走了么?”面具之下,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稚嫩的就像一个小男孩
“你该长大了。”来自虚空中的声音
“你带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地狱的孩子挣脱了枷锁,你得过来给他套上。”
“什……什么?”
“神的命运就是抓住那些逃离秩序的人啊,去吧,用你的人格……。”那道悠远的声音渐行渐远,恍然如梦,最后一丝白光悄然消退
咔擦——
暴雨轻狂地落下,那沉重的压迫感就像一座万载不变的冰山。好看的虹膜在一刻悄然破碎,在破碎之前,它挡住了远处那只独眼巨人的凝视,整齐平整的切面化作七零八碎的粉末,飘散在空气里。白衣男子第一次露出了他的面容
这是他再一次暴露在空气之前
脸上的圣光终于破碎了,神之具,那古老的殿堂里男孩所继承的东西,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古老而又悠远的历史在这一刻重临。那张洁白又威严的脸上透露出一股无法侵犯的神圣气息
暴雨激荡起来,扑打在他散乱的长发上
跳动的舞曲在这一刻仿佛静止,那绷到极致的琴弦突然炸开。在战场的另一处,十三架光明骑士以一些可以承受的伤害完成了四五倍伤害量的对敌斩杀。两边的战斗力几乎不是在一个量级
战火与硝烟之中,那些机甲或报废,或炸毁。他们的操纵者躺在里面,哀久不语
数米高的钢铁巨人一架接着一架地倒下,他们的钢铁拳头,巨大枪械在那些手持长剑的骑士手下没有一点作用。他们的躯体被切开,鲜血浴在机械上,染红了涂装
战争已经不再优雅具有美感,现在完全变成了屠杀
那些黑色的钢铁森林被一个接连一个地砍倒,骑士们用他们的钢铁羽翼,发动地攻击几乎可以摧毁一个扇形面积里的所有敌机。
在远方,他们的指挥者面无表情,用望远镜淡淡地看着这场战争。洛斯卡特似乎从不打没有胜算的战,他也许失败过,但从未像今天这样,送一大堆士兵去战场当炮灰
这样愚蠢的战争不仅会造成洛伐军事力量薄弱的印象,而且会暴露他们第二代装备军的机甲核心,包括虚蛇系
那****眼巨人,更是首领级型号的最新一代
那只巨大的猩红眼眸鲜血入注,从黑色的眼球里散开了红色的液体,与那花花绿绿的花纹形成了最好的衬托。罗雷的身体被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管子贯穿,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出来的诡异东西瞬间便将他插成了一个“蜘蛛”
他的鲜血被汲取着,就像个吸血鬼依附在他的身上,而他毫无反抗能力。临死之前,他的脑海满是这台诡异的机甲,那只巨大的眼睛明明在机甲外面,却仿佛注视着自己
从火神炮的报废开始,这台机甲就如同魔鬼附身,自行地驱动起来,那些操作屏幕早就被关闭,诡异地机械齿轮自发地转动,僵硬地头颅怪异地四处探视着
那只巨大的眼睛最后停留在前方的深坑上
鲜血的红光汇聚成一道巨大的光柱,从那来自地狱的两道皮肉里泄露出来,逼向那个深坑之中,毫无疑问,这一击可以杀掉任何的目标。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从空气里诡生的异象
暗黑的通道里,一双点缀着花斑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那光柱射向深坑之时,一道虚幻的红色能量罩挡住了它,两道能量体在空气中对接,然后双方皆节节破碎
那道看上去坚不可摧的能量罩破碎了,明王在它的保护之下,就连那数米高的钢铁巨人都无法奈何他,而现在,他似乎只是一个凡人
猩红的眼珠衍生出怒火
在远处
精密器械滚动着,一个一个轴承和齿轮在拉锯链的带动下运转起来,微弱的电流刺激着槽内的火药。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支小小的弩机一样的长剑此刻沸腾起来,几乎要炸开
嗖——
那只尘封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东西再次被启动了,暗黄的剑身开始蜕皮,在脱出到一段距离的时候,它再次绽放出了光芒。这个来自故岛的器械,是男孩与过去的最后一丝联系
淡蓝色的光晕包裹着圣金划破被魔眼吸干了光的暗幕,化身为一道刺破天际的流光,夹杂着暴风和火焰从远方疾驰而来
男孩小小的内心里,那种久违的热血似乎再度被唤醒了,那种扭转战局的感觉。被尘封的战士之魂
魔眼感受到了来自远方的危机
两双仿佛不存在与这个世界的眼睛碰撞了,就像两个世界的摩擦。那锐利的紫瞳显得极为坚毅,看着那只巨大的眼球
仿佛来自圣域的花纹,暗金色的纹路从那只黑红的眼球里跳动着,它在看着男孩的另一只眼睛,那只黑色的,败死的眼睛,跳动的花纹似乎是诉说着它的好奇
提尔锋残暴地贯穿了‘独眼巨人’的大眼睛,提前结束了这一次来自地狱的对话。那只从虚空里衍生的黑红魔瞳被拉扯回去,天幕稍稍地亮了一些。
十三骑士急忙围住那个独眼巨人,之前他们并没有在意,因为独眼巨人的身上蒸腾着黑烟,似乎坏死了,还时不时有绿色的汁液从关节里喷涌而出。
被贯穿的眼球部位,喷洒着红色的汁液,那是驾驶者的鲜血
光明骑士暂时停手了,那些残军急忙笼络起来,由近百家钢铁巨人组成的机动部队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数量,那些士兵有些手忙脚乱的,显然已经被吓坏
他们是经受过训练的士兵,然而在这样无情的画面前,胸口中的跳动是他们无法抑制的恐惧
装备军II型没有推进系统,就像个蹒跚的巨人,拖动着脚在行走,速度有些缓慢了。真不知道这样一只巨大的部队是如何从遥远的北方运输过来的
虚蛇系就好了很多,有了推进器,它们在平地上的速度很快,像是游蛇,拆卸了光束炮之后的虚蛇甚至可以当做轻型机甲使用
远方的楼上,男孩往后倒了下去,他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头发被暴雨打湿,贴在他的脸上,那架已经没有了剑刃的机器冒着白烟
这时这台机械从被制造以来最新的一次使用,上一次,已经不知道了。男孩第一次用它,还好成功了。但上面那把剑已经消失了,它刺穿了远方的独眼巨人
“你躁动了呢?”
男孩惊地猛地回头,身后站着那个远方古国的贵族子弟,之前他自我介绍过,男孩在脑中回忆了一遍,才想起他的名字叫西柠罗·莲潢。这个姓氏他并没有听说过
“如果真的想隐退,你又怎么会干起这些事情?”
“仅用一枪就解决了一台机甲,你以为你的生活还能平静下去么?”
“那些东西和我们以前看到的已经不同了,你也看到了吧?”
……
那个年轻人对着他不断地发出了疑问
风撩动着男孩被打湿的头发。他突然觉得空气很稀薄,他难以呼吸,暴雨熄灭了他骨子里的热血,直到现在,他才平静下来,为他之前做的事情有些懊恼
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么?
待在这里的日子,就像旧世纪的学徒。而回到外面,就变成了自己都看不清的人
脑子里总会有一些想不起来的东西,但既然你选择了尘封,想必是不好的,为何还要自掘坟墓似的去探寻?
那只被贯穿了的独眼从独眼巨人巨大的头颅上滚落了下来
它狰狞的模样凝视着远方那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