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办了?”虽然他举止怪异,但安昕昕直觉他是一个老实善良的老人,收起自己的戒心,耐着性子问道,“爷爷手中的照片是……”
“来,好闺好快认认,看这两个是不是你父母?”说着,老人将照片拿出来放在安昕昕手心上,“皱成这样了,真可惜了。”
“是我父母,照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安昕昕揉着又皱又破的照片,从照片背后的裂痕来看,很明显是被人从墓碑上用力揭下。
“唉,说来话长了。”老人深深叹了口气,“昨天我路过这里,见到一个女的站在这个地方,不知为了何事骂骂咧咧地,我见她不停地拿鞋子往这墓上踢,就急忙往这边赶来想要阻止,唉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她扒下这两张照片扔地上,踏脚就要踩,我急忙喝了她两声,她这才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女人?”
“可不是,老头子我活了这么久,也没见着过这么恶毒的女人,对死者如此不敬,实在太不应该啊。”
“这个女人长什么样,是不是这么高,卷发,黄色的?”安昕昕比划着,一定是林衡芳没错,只有她才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这个……她又是黑黑的眼镜又是大帽子的,我又眼神不济,实在看不清啊。”老人努力地回忆着,最后还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褐黄的眼睛里充满了歉意。
“没事。”安昕昕安慰了老人,随后盯着手里照片发起呆来。
“你怎么了?”顾彦风打断安昕昕的思绪道,“这也没什么,你不是刚好带了两张遗照过来吗,我给贴上吧。”
“好奇怪啊,你不觉得吗?”安昕昕抬起头,一双疑惑的眼睛盯着顾彦风,又重新陷入了迷惘中。
“你奇怪什么,闺女?”老人显得比顾彦风还要紧张安昕昕。
“这照片太不可思议了。”安昕昕低声叹道,“顾彦风你说,这照片会是谁给放上去的?”
“这墓地不是只有林衡芳才知道么,也是她去J区公安局认的尸体,并向他们交待了骨灰存放处,我想这照片应该也是她挑的吧?”顾彦风双手抱胸,认真地思索一番道,“这也不奇怪啊,她原本以为你爸爸他无论如何都会留一部丰厚的遗产给她,于是热衷地前去认尸又帮忙处理了身后事,在公众面前俨然摆出一个女主人的身分和形象,结果遗嘱下来,昨天在股东大会上又被阿泰奚落,自然怒火中烧,来这发泄一番也不为过啊。”
“后面的部分你分析得没错,她当然是会生气会发怒,来这里捣乱也是意料中的事,只是这照片不该出现在这里,或者我该说这照片绝对不可能会是她挑选出来的!”安昕昕举着照片,将正面对着顾彦风,斩钉截铁道。
顾彦风大惊:“怎么会是两张合照?”
“对,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合照,依我看另一张更像是备用的。”安昕昕补充道。
果然事有蹊跷,两人又再次将目光射向一直站在边上听他们讲话的老人……
“你先别胡思乱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一起商量。”离开清居寺的路上,顾彦风不忘关照安昕昕。
“可是真的好奇怪啊。”安昕昕一手支着脑袋,眉头深锁,“想不明白啊……”
“至少有一件事已经弄清楚了,根据那位老人的说法,这照片是前天才寄到清居寺管理办公室,里边特别注明是万华廷及安婉茹墓碑上用的合照。”
“这有什么用呢,我明明就知道这照片不可能是林衡芳提供的。”安昕昕说着撅起那樱桃小嘴说道,“最讨厌的就是清居寺管办那个主任了,一句扔了就一了百了,连个屁都问不出来。”
“咳,是啊是啊。”
“本来嘛,收到这种信件不该做个登记什么的吗?”安昕昕继续批判道,“至少也该关注一下照片的来源和真实性,或者找亲友核实一下,现在可好,连什么地方寄来的都一无所知,这事儿摆明了无处可查啊。”
“嗯,他们的工作确实有许多失误与漏洞,刚才管办那个主任也认错道歉了。”
“道歉有什么用,也不见得他会改正啊,就算他以后改正了,对我现在又有何帮助?”
“我过会去管辖清居寺这一片的邮局查查,他们肯定会有记录,你别急。”
“对、对,我们一起去!”
“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好了,这一天下来也累了。”
“干什么总让我休息,现在我爸妈出事了,这么大的事啊!”安昕昕的心一酸,喉间哽咽不已,只得努力提高了音量掩饰,“你叫我怎么放下,怎么休息,怎么闭眼就这么忘了,我竟然、竟然连最后一眼都看不到,连他们的尸体都看不到啊……”
“我知道你难过……”顾彦风伸出手臂,安昕昕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不放。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妈妈她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她离开这个世界前见不到我的话,一定会死不瞑目,她的灵魂一定还在我身边。”安昕昕抬起头,用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寻找着,在顾彦风此刻看来,这双眼睛是如此纯净清澈而充满着希望,“其实我知道,我妈直到现在还深爱着我爸爸,你说那照片会不会是……是我妈她用意念额。”
顾彦风不知该作何反应,只痴痴地盯着她的眼睛,直到安昕昕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小到连她都觉得难以自圆其说,这才转动卡壳的脑子,想了想说道:“或许是你妈很早以前就准备好的,比如交待某位朋友或机构在她死后将此照片寄至某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