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顾先生是舒小姐未过门的妻子。”安昕昕冷冷地打断刘管家的话,方才的从容与温和突然之间消失殆尽。
刘管家尴尬地讪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道方才少爷和舒小姐一听见说两位贵客安然无恙后开心得不得了,尤其是舒小姐昨夜一直心绪不宁,今天一大早少爷便陪着舒小姐出去了。”
“既然他们快到了,就等一下他们一起用午餐吧。”顾彦风吩咐道,刘管家答应着退下了。
安昕昕突然“嚯”地一声“你留下吃饭,我要走了。”
顾彦风忙拉住安昕昕的手问:“怎么突然就要走?”
“不舒服,回家休息。”
“那好,我们吃完了午饭,我马上带你回家。”顾彦风望着安昕昕说,“不过现在,先替我处理额上这些伤疤吧,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疼了。”
安昕昕白了他一眼道:“静予前些日子颇有些做护士的心得,她一定十分乐意为你消毒擦药,何况除了她还有萧大夫呢,还需要我做什么?”
“这话却让我听得舒服又高兴。”
“那你慢慢乐吧,我走了。”安昕昕挣脱了顾彦风的手,顾彦风劝阻不了安昕昕,两人的争执声惊动了刘管家,最后顾彦风不得不给萧恩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又让刘管家备了辆车将两人送回了市里。
顾彦风把安昕昕送回家,安昕昕胡乱吃了口饭便上楼回房休息了,本欲离开的顾彦风见安昕昕自山庄回来之后一直心神不宁,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便准备上楼打探情况。
她果然没有睡着,顾彦风悄悄打开房门,却见安昕昕正趴在床上低声啜泣,顾彦风想到今早安昕昕遭人轻薄,清白虽保,却不堪那两个混蛋凌辱,自然觉得委屈,心里难受也是正常,刚才在德胥山庄听见说静予与萧恩要回来便急着要离开,一定是怕他们问起事故经过,也难怪她不愿意回忆,竟连静予都不愿见了。
眼下除了他顾彦风身边也再无他人知晓此事,她若不提他自然亦不会开口,一切就当从未发生过便是了,只是自己现在应该如何劝解伤心哭泣的安昕昕呢?
也许眼下沉默便是对她最好的宽慰吧,顾彦风坐在床边,用手轻拍着安昕昕的背,谁会想到从不苟言笑的顾彦风口中竟然哼出了深情的催眠曲。
“你哭,你笑,你在我的怀抱,安静地睡着,带着微笑的嘴角,宝宝、宝宝,亲亲就好……”
从惊讶不已到渐渐平静的安昕昕见背上忽然没了动静,原本拍打着她后背的那双手随着歌声的戛然而止也已慢慢垂下了,她睁开泪水迷糊的眼睛发现趴在床上的她正被一条手臂正横抱着,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真是个奇人,还没见过给别人唱催眠曲反把自己催眠了的。”安昕昕小心翼翼地翻过身,这顾彦风一定是累坏了,任由安昕昕摆弄着他的手脚,见他毫无反应,安昕昕索性挪正了他的身子,又为他垫好枕头盖好被子,瞧着熟睡的顾彦风又觉心里不自在,便跑下楼去取了药箱上来。
“这样都痛不醒你,看来是真的累坏了。”安昕昕一边用棉签细心地打理着顾彦风额头的伤口一边自言自语着,“你可真是个笨家伙,一个人就这么找到山上来了,好不容易把我从那庙里救了出来偏偏我又犯了胃病,你还得前着我爬山,可是我又实在是没用,把唯一的照明工具给弄丢了,害得你寸步难行……”
安昕昕见酒精顺着顾彦风的伤口滑到了他的脸上,来不及拿纸巾,急忙用手抹去了继续道:“是,你当初可能没有想到救我会惹上这么多麻烦事,你后来一定在心里咒骂怨恨自己的多管闲事了吧,其实说到最后也是我太笨了些,不过你也不应该跟我一起被抓回庙里啊,你干嘛不放下我自己跑下山呢,到时候找了警察来抓他们不就行了吗,你看看你还把自己撞出这么多伤口来,傻不傻啊你?”
安昕昕看着皮肉模糊的伤口说:“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要知道你最心爱的女人为了昨晚的晚会费尽了心思,可你却不领情,换作是我的话,也一定气疯了。”
说到这里,安昕昕叹了口气,虽然当她知道静予出钱要那几个坏人玷污她的清白时伤心欲绝甚至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更不愿相信这样的悲情故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刚才她躺在床上享受着原本应该属于静予的温情呵护时,从心底陡然涌出的满足与祥和足以使她明白自己到底是做错了,始终是她对不起静予在先的。
静予的做法令她感到寒心,可自己何尝不是在伤害着静予呢?这一切必须结束,必须停止,无论是她与舒静予还是顾彦风,都不应该再有任何的交集。
安昕昕木然地下了床,虽然整间屋子被空调打得暖暖的,可是由心底泛起的寒意侵袭着她的全身,她随手从梳妆椅上扯起一件披肩将自己裹得严实。
顾彦风本就不是一个嗜睡的人,何况长久以来的高强度脑力劳动早已破坏了他的健康睡眠,自安昕昕翻身而起的那一刻,他便已醒来了。
他舍不得睁开眼睛,只是因为他贪图着安昕昕手下的温柔,又留恋着她口中充满情意的嗔怪,这样的场景他不知盼了多少回,近期已屡屡出现在他的梦里。
可是,她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她自言自语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顾彦风生性敏感,却因沉浸于幸福之中而变得迟钝了,当他终于意识到了气氛的变化而急急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却已然不见了安昕昕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