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也不必说这些场面话来糊弄我,她们一个个心里头打的是些什么主意,我这心里可是是明明白白的。我虽说如今年纪大了,现在也是愈发精神短了,但那些个人心中的花花肠子,我还能看得清楚。”贾母叹了一口气,若是贾家在自己手上拜了,那日后自己可要怎么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呢。
不过如今还好,这两个儿子虽说不是自己亲生的,但终究还算是听自己的话,特别是政儿,对自己的话可是想来都不敢反驳的。如今哪怕是他那媳妇不听话了,大不了将来换一个便是了,想来娘娘也不会要这样时时给自己添麻烦的母亲。再者说了,自己辛辛苦苦教导着府中的这几个女孩子,便是想着日后好让她们给家中添些利益,特别是玉儿,可真真是难得的,日后想必能找个什么亲王郡王的,只可惜了皇上下了旨,像玉儿这样父母双亡的姑娘是不能进攻的,不然看玉儿那样的人品模样,加上她又是个惯会笼络男人的心的,若是入了宫,定然是个得宠的。
“老太太多心了,府上的人都是明白的,哪里会是府上的人不尊重老太太呢。”鸳鸯笑了笑,却猛的看见贾母脸上那有些阴森的表情,呼吸顿时一滞,手上的力度便有些把握不好,幸亏贾母也只是皱了皱眉头,倒是没说什么,倒是将鸳鸯吓出一身冷汗。
“鸳鸯啊,你说府上现今住着的玉儿和史侯府上的湘云,倒是谁的性子更好些?”贾母被鸳鸯那略略有些重的一下闹得回了神,便也不再想着今日的事情,想着自己的心病,又知道鸳鸯一向是个稳重明理的,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只怕是能看见的东西更多一些,便想着问问鸳鸯。
鸳鸯听见贾母这样问,便知道贾母这是在担心着宝儿奶奶的事情呢,可自己不过便是个奴婢,虽说老太太待自己一向是好的,但这事情可不是自己能管的,便略低头想了想,笑着说道:“老太太,这两位姑娘都是好的,倒是各有好处,鸳鸯不过便是个奴婢,可辨不出高低来。”
“你这丫头,也学会拿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糊弄我这老婆子了。”贾母看了鸳鸯一眼,怨怪地说道:“你且放心,今日的事情便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再者,我知道你们下人平日里在园子里见到的听到的东西只怕比我们这些主子还要多呢,问你这话的意思便是这个,你主管放心大胆说便是了。”
鸳鸯听见贾母这样说,便也不好再推脱,小心翼翼说道:“老太太,鸳鸯见识短浅,若是说错了什么,还请老太太莫要生气才是。林姑娘和史姑娘都是极好的,林姑娘是四代书香世家出身,虽说如今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住在府上,但到底林家以前也是封过爵位的,身份上自然不低;史姑娘也是父母双亡,但如今她的叔叔婶婶还在,日后也能多照应着些;宝姑娘也住在府里,平日里都说宝姑娘端庄平和,但终究身份上低了好多。”鸳鸯这样回答,只是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至于要做什么决定,还是看贾母的意思。
“哼,薛家那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便不用再提了,如今我见着她就烦心。”贾母想着此番宝钗做出来的事情,原本对宝钗便不是很喜爱的她心中对宝钗更是厌恶。
“你倒是说说,若是让宝玉娶亲,这两位姑娘倒是谁更合适些?”贾母终于将事情问了出来,但鸳鸯可不敢将心中的真是想法说出来,只笑着回道:“老太太说笑了,这样的事情哪里能是我一个奴婢说得清楚的,不过能知道几位姑娘平日里的性情便是好的了,还是托了平日里在老太太身边的福气呢。”
贾母也知道这事情让鸳鸯来说,不啻是为难她了,便也只笑了笑,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却说王夫人离了贾母处,可是越想越气,那老太婆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脸面,在那么一大帮子人面前便当中给自己没脸,最最可恨的是竟然让那狐媚子看见了自己的狼狈相,真真是气人。
王夫人想着,念头一转,便向薛姨妈的梨香院走去,想着和薛姨妈好生商量商量如何好压一压贾母的威风,跟在王夫人身后的凤姐也知道自己姑妈今日是气狠了,也不敢上前说笑,只看着王夫人走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带着平儿回了小抱厦。
王夫人走进梨香院时,正看见宝钗靠在榻上绣着帕子,便一面感叹宝钗的懂事,一面笑着对正背对自己的薛姨妈说道:“妹妹你也真是的,宝丫头如今伤还未曾好利索,你也不说说她,这样的活计只丢给小丫头们便是了,那里用得着她一个姑娘家来做了。”
薛姨妈转身看见王夫人扶着小丫头走了进来,连忙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笑着迎出来道:“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原本想着请姐姐到这儿来说说话,可听见姐姐房里的小丫头说姐姐到老太太屋里请安去了,便只得罢了。”
王夫人见榻上的宝钗也下床来想王夫人请安,连忙上前几步将宝钗扶起身来嗔怪道:“宝丫头也真是的,便是守礼也不在这时候,身上的伤还未好利索,便这样折腾。我也不是什么外人,何必这样呢,况且如今都受了这样重的伤了,还在做着活计,可真真是不小心!妹妹你也真是的,不管着她些。”
“姐姐这话可是冤枉我了,我何尝不曾说过她,但宝丫头的性子姐姐你也知道,最是个闲不住的,看见我做着什么,便向下床来帮着我,可把我给唬了一大跳,连忙让她躺在榻上做些针线活便好,这才消停了。”薛姨妈叹了一口气对王夫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