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看王德安并不理会在地上半蹲着脸憋得通红的宝钗,心中倒是有些别扭了,怎么说这薛宝钗也是贾府上的亲戚,这样当众给她没脸,不也等于是打了贵妃娘娘的脸么。
贾母连忙让人将早已备好了的香案等物件摆好了,众人方才跪下接旨。
宝钗满心以为照着自己这身装扮,定然会让王德安注意到自己,随口在皇上跟前提一提,对自己来说便是泼天的富贵了,可哪里想到王德安连话都懒得和宝钗说一句,也不让自己免礼,便到外头去宣读旨意去了,更可恨的是,那圣旨竟然是给林黛玉的,可真叫人不甘心。
“前巡盐御史林海之女林黛玉接旨。”王德安高举圣旨,面南而立,两旁伺候的小太监垂手站着,寂静无声。
“林海之女林黛玉接旨。”黛玉带着身后的青韵紫鹃三叩首,方才跪直了身子,等着王德安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前江南巡盐御史林海于社稷有功,不幸英年早逝,朕实哀哉。今查林海遗孤林氏黛玉,温柔娴淑,端庄守礼,又有百年难得一见雪狐相伴左右,朕深觉奇特,特命其带雪狐中秋节随贾府众人进宫觐见,钦此。”宣读完了圣旨,王德安笑眯眯将手中圣旨卷起来交到黛玉手上,笑道:“林姑娘,皇上吩咐了,只怕会让姑娘到宫中小住几日,还请姑娘早日准备着。”
贾府众人听见这话,皆是惊疑不定,这禁宫中可不是说住便住的,今日皇上的圣旨可真是怪异的很,让黛玉进宫也就罢了,连黛玉身边的月华也能随着黛玉一并入宫,可真真是无上的恩典。
黛玉将手高举过头,接过王德安手中的圣旨,谢了恩,又是三叩首,方才站起身来。
宝钗在王德安宣旨的时候便也不顾贾府众人异样的眼神,便和薛姨妈一并跟在王夫人身后,随着贾府众人下跪叩首。可当听见王德安宣读了圣旨的内容之后,便一时间忘记了场合,顿时“噌”地站起来,看着结果了圣旨的黛玉,眼中嫉妒仇恨的光芒就好像要讲黛玉撕成两半。
王夫人原本也在心中暗暗骂着黛玉,但如今也被宝钗的举止惊着了,转身看着宝钗,又瞧见王德安有些不好的脸色,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想要提醒宝钗,让她赶紧跪下来。
可是这时候宝钗心中哪里还能想得到这些,也不管前头的王夫人和旁边自己母亲在朝着自己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上前一步询问道:“请问公公,为何皇上能让她入宫,竟然还连身边养着的小畜生也能一并带进去?”
王德安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宝钗,只朝着贾母慢悠悠说道:“老太君,咱家倒是不知道这位薛姑娘倒是有什么资格来质问皇上下的圣旨,莫非是仗着什么人?可也奇了怪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有这样打的面子,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敢莫是宫中的贤德妃娘娘?”
贾母听见王德安的话,原先被宝钗气得通红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连忙上前陪笑道:“公公说笑了,贤德妃娘娘在未曾进宫的时候可是我们贾家的姑娘,如今这位姑娘是薛家人,二人能有什么联系呢。再者说了,这位姑娘脑子一向不大清醒,时不时便闹出些事情来,但是看在亲戚面份上,便也不好撒手不管,我们也是出于无奈,万万没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
王德安慢悠悠接着说道:“既然如此,那还希望老太君好生管管家中人,今日的事情,咱家看在宫中贤德妃娘娘的面份上,便回禀皇上了。虽说这薛姑娘不是贾府的人,但毕竟是住在府上的,若是将来做错了什么事情,那连累的,可不止是薛家的人,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王德安看着贾母连连称是,便知道等自己走了之后,那薛家母女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想来皇上也该满意了。便也不再多话,一甩手中的拂尘,转身之后却好似想起什么来,回身似笑非笑说道:“对了,老太君,中秋那日皇上要召见林姑娘,但也仅仅是林姑娘一人老太君可要看好了,别什么下贱东西都往皇宫里头带,若是惹恼了皇上,别说贤德妃娘娘了,谁都保不了你们。”
王德安说完这话,便带着守在贾府儿们门口的小太监扬长而去,留下贾母等一众人等在原地收拾烂摊子。
贾母看着王德安离开之后,方才回过神来,看着黛玉说道:“玉儿,你今日既接了这样的旨意,便赶紧回潇湘馆去将东西收拾齐备了,等后日便和我们一并进宫朝拜。”
黛玉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怕是不能善了,便应下来,朝着贾母告了罪,带着紫鹃青韵自回潇湘馆去了。
一路上,紫鹃青韵笑成一团,紫鹃和黛玉轻轻笑道:“姑娘,如今可好,皇上可是专门下圣旨让姑娘跟着一并进宫,我瞧着今后这府里还有谁敢小瞧了姑娘。”
“你这小蹄子,素来都是个稳重的,怎么今日倒是这样沉不住气了了?”黛玉无奈摇了摇头:“这府里的人什么样的都有,你何苦和他们认真呢,小瞧了如何,不小瞧了又如何,这日子还不是我们自己在过,和旁人又有多大的干系呢。”进宫的事情倒是在意料之中,但为什么却是让自己带着月华一起进宫,不合常理啊。
“姑娘这话说的虽是,但正因这姑娘的好脾性,万事不计较,才让这起子小人得了意,时时想着要压着姑娘一头,倒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紫鹃撇了撇嘴,这府里头的人都是些捧高就低的势利眼,像姑娘这样的,到了她们口中,倒变成了小性子的,真真是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