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了几人连忙起身让座道:“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今日倒是来的齐,也不知道是谁下了帖子请的你们呢?”又让青韵紫鹃去沏茶过来。
探春眼见,早看见诚意的眼眶有些红,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便给身后的侍书使了个眼色,侍书连忙上前拉着橙意笑道:“好姐姐,我知道林姑娘跟前救赎你的针线是最好的,前儿我在帕子上绣了一只喜鹊,可那眼睛却是怎么也绣不好,今日恰好姐姐闲着,便烦请姐姐替我看一看,将那只稀缺的眼珠子绣好了,妹妹感激不尽!”一面说着一面朝着橙意作揖,将橙意弄得十分好笑,轻轻点了点侍书的额头笑骂道:“好你个小蹄子,如今看来可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了,三姑娘是这府里头嘴皮子最最利索的,如今你这梯子跟在三姑娘身边久了,竟然也愈发厉害起来,以后我可不敢得罪了你!”说着便拉着侍书出去了。
探春拿起黛玉桌上的字帖时,却见上头写着一首词,名(秋窗风雨夕):秋花惨淡秋草黄,耿耿秋灯秋夜长。
已觉秋窗秋不尽,那堪风雨助凄凉!
助秋风雨来何速!惊破秋窗秋梦绿。
抱得秋情不忍眠,自向秋屏移泪烛。
泪烛摇摇短檠,牵愁照恨动离情。
谁家秋院无风入?何处秋窗无雨声?
罗衾不奈秋风力,残漏声催秋雨急。
连宵脉脉复飕飕,灯前似伴离人泣。
寒烟小院转萧条,疏竹虚窗时滴沥。
不知风雨几时休,已教泪洒窗纱湿。
探春看了不由得叹道:“好姐姐,你的才学可算得上是顶尖的了,这首风雨词当真是绝唱!但你却总是这样悲春伤秋的,原本你身子就弱,再这样整日里对花流泪对月伤怀,只怕愈发伤身子了。”
黛玉听了这话笑道:“好个三妹妹,如今竟是这样唠叨起来了!这样的东西左不过就是闲着没事时候写着解闷罢了,哪个还当真呢。如今我这身子骨也比前些年好些了,虽说仍旧是虚弱,但春秋日里的咳嗽却渐渐犯得少了。”
这话倒是让几人都惊讶起来,迎春连忙放下茶盏,拉着黛玉的手含笑问道:“妹妹这话可是真的?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呢!只是妹妹平日里仍旧常常说病着,倒是让我们几人担心呢。”
黛玉笑着说道:“这话自然是真的,只是二姐姐也知道我的性子是最最懒散的,整日里家长里短的嚼舌头,听着没得闹心。不过就是和老太太去请安问好罢了,旁的什么人我可是不耐烦见得。可也总不好时时都不去,我这身子原先一直不好,竟是让我钻了空子。”黛玉一面说着一面拿帕子捂着嘴笑。
几人听了这花方才反应过来,探春上前揽着黛玉的肩膀笑道:“我就说了,林姐姐是个最最懒散的,瞧瞧,我可曾说错了?这样的法子也亏得你想得出来。”
黛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原先我也不曾想到我这病竟然会有好转的一天,如今虽说身子仍旧不好,但比起先前已经是让我满意的了。这也多亏了我身边的这几个丫头,每日里什么时辰该干什么,竟是比老嬷嬷记得牢,整日里便在我耳边念叨,听得我着耳朵都起了茧子。”一面嗔怪看了身旁的紫鹃青韵一眼。
紫鹃笑道:“好姑娘,你为这身子吃了多少那苦汁子,如今好容易好些了,这样的事情可别说姑娘,就是我们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姑娘的身子原本底子就不好,如今好容易有了起色,自然要万分小心着才是。”
黛玉听了这话那手指着紫鹃向众人笑道:“诺,你们可瞧瞧,这可不就来了!如今我这个主子在她们跟前可是一点子威严也没有了,我这才说了几句话,她便吧啦吧啦回我这一大串来。”
探春听了这话笑着说道:“林姐姐这话可别在咱们姐妹跟前说了,谁都知道林姐姐的脾性是最最随和不过的,只瞧瞧林姐姐身边的这几个丫头便知道了。紫鹃这样时时挂心着林姐姐的身子,比那些个名义上的骨肉亲人可都不知道强了多少,可当真是叫人羡慕呢。,也怨不得林姐姐不愿意和她们在一处。”
这时候却听见惜春冷冷的声音说道:“林姐姐这话说的是,那些个人可别说林姐姐了,便连我也是不愿意和她们多待的,没得堵心!”
说到这里,探春将黛玉拉过来低声问道:“林姐姐,不知道你这几日可曾听到这园子里的下人传着的话?可当真是叫人惊奇呢。”
黛玉知道探春说的就是方才橙意进来说的事情,便笑着说道:“我原本也不知道的,只是方才听见橙意说了,隐隐知道是怎样一回事,可当真是稀奇了。”至于这件事情的隐情可不好和三春姐妹说了。
惜春冷笑一声说道:“这样的事情可是一点也不稀奇,不过就是现世报罢了。人都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当真是正理。瞧瞧,这才多长时间,可不就是现世报么!”
惜春的话将几人说得一愣,迎春反应过来便叹道:“四妹妹这话说的是,虽说她的出身不是她的错,但这样劳心费力的想要将旁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却是没什么道理的了。”
探春低着头,想起了赵姨娘,也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二姐姐这话说的是,虽说人活在世上还是得有向上之心方才好,但也不是让你踩着别人往上爬。她的出身自然不是她的错,但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图想要败坏了林姐姐的名声!咱们都是闺中女儿家,平日里在一处也不过就是说说笑笑的,我倒是不知道是哪里碍着她的眼睛了,竟是这样不死不休似的!要是我觉得,这一辈子时间也不长,与其将时间废在这些个勾心斗角上,倒不如好生立个志向,轰轰烈烈干出一番大事业来,方才不辜负了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