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这时候哪里还会为了这样的事情怪罪探春,如今迎春眼见着就要出嫁了,若是在这节骨眼上除了什么事情,好好的计谋可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如今看来这事情竟全都是这些大胆的奴才惹出来的祸事!几人看着地上跪着唬得脸色惨白的张妈妈,心中恨不得立时便将这奴才拖出去打死了。
贾母听了探春说的话,心中的火气是不打一处来。只瞪了邢夫人一眼冷笑道:“这可真是新奇了,一个奴才,竟是骑到主子头上来了!你是二丫头的母亲,眼见着她就要出嫁了,这样的事情你不放在心上,整天蝎蝎螫螫的,做的什么混账事!”看着邢夫人低些头去,又转过头去喝问凤姐道:“我原说你是个机变的,让你管着这个家,眼见着这些年来倒是也没走了大样,如今却是出了这么几档子事,人人都说你厉害,你也当真是厉害,将琏二屋子里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可如今竟是叫人骑到正经主子头上来了,你可当真是个好样的!”
贾母这话说的可是厉害了,凤姐自从进了门来,一向讨贾母喜欢,哪里受过这样的重话,如今被贾母这么一说,脸都白了,只管低着头不敢出声。
探春见那张婆子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便也不问她,只眼神一转看着旁边站着服侍的绣桔道:“好丫头,我知道你对你们姑娘一向是尽心尽力的,你只管说昨儿夜里到底是什么事情,二姐姐如何会忽然病成这样?”说完眼睛紧紧盯着绣桔。
绣桔在屋子里原是贴身伺候迎春的,虽说是不如司棋,却也是没长什么坏心眼的,伺候迎春倒是也尽心,只是有个厉害的司棋在前头,她在迎春跟前便不大说得上话。
绣桔听见探春这样问,便知道今日的事情是糊弄不过去了,一咬牙便走到几人跟前跪下磕头说道:“求老太太太太琏二奶奶开恩我方才敢说。”
贾母连声喝道:“我看你这丫头也该打!如今这是什么时候了,有什么话不快快说来,竟还顾虑着什么呢?”
几人这才说着话,却见门口帘子一动,却是入画跟着惜春进来了。
惜春见了屋中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是一点也不吃惊,只管想贾母等人行了礼,便到探春身边坐下。
这时候黛玉看过了迎春,也出了里间到探春身边坐下,和惜春点头微笑打过招呼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绣桔说道:“今日二姐姐成了这幅模样,这屋子里伺候的人是谁也别想躲过去的。更何况你跟在你们姑娘身边这些年了,情分也是非同一般的,你变人心看着你们姑娘被人折腾成了这样子?”黛玉说着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桌上,看了探春一眼接着说道:“今日若不是三姑娘说起来我我倒是混忘了。前些日子我恍惚听说是张妈妈将二姐姐的攒珠累丝金凤拿出去当了,后头二姐姐不过白问了一句,张妈妈便说是什么‘姑娘使了她的钱’,可有这事情?”
黛玉这不紧不慢的一番话说出来,众人皆惊。那张妈妈跪在地上原本就被探春吓得不敢说话了,如今听见黛玉这样的话,立时便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等着脸色阴沉的贾母出声便磕头连声说道:“林姑娘这话可是要了我的命了!我在这府中也是几十年的老人了,若是旁的自然不敢说嘴,可这规矩倒是知道的,哪里就敢做出这样不知好歹的事情来呢!若是被旁人知道了,这性命脸面还要不要!还请老太太明察,我是万万不敢的。”那婆子口中说着万万不敢的话,眼珠子却是在滴溜溜转着,身子也是轻轻颤动,显见得是被吓唬狠了。
惜春听了这话立即啐了一口道:“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林姐姐冤枉你了?我呸,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便敢在主子跟前睁着眼睛说瞎话!好,你既是说是林姐姐冤枉了你,旁的事情先不和你算,便先将二姐姐的攒珠累丝金凤拿出来便是!”
那张妈妈原本心中便有鬼,如今听进安喜春这样说,立即便慌神了,支支吾吾说道:“姑娘,姑娘的东西一向是绣桔司棋两个收着的,我却是不知道她们将东西放哪里了。”
贾母边上的凤姐听见这话厉声说道:“你这话就该打!我瞧着你竟不是来伺候二丫头的,倒是来享福的!你一个做下人的,主子的东西放在哪里了你竟和我说不知道?”
那张妈妈听见凤姐厉声说话,早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忙说道:“琏二奶奶恕罪!奴才万万不敢隐瞒!前些日子说是司棋投了园子里的东西被人拿住了,只怕姑娘的那只攒珠金凤便是她拿去了的。”
凤姐听见这话却是迟疑了一会子。毕竟司棋那里也确实搜出来了一些东西,若是当真是被司棋拿出去的,这事情倒是不好说了。
谁知到那张妈妈才松了一口气便听见尚且跪在地上的绣桔冷笑说道:“妈妈好计策!你知道司棋姐姐如今没了便只管将事情按在她头上,想这是死无对证了,只可惜你打错了算盘!”说完转过头来对着凤姐磕头道:“求二奶奶明鉴,司棋姐姐包袱里的东西虽说不知道是从何处来的,但这园子里也没听见谁的东西丢了。更何况司棋姐姐是怎么对姑娘的我这么些年来是看在眼睛里。姑娘的事情,司棋姐姐一向是最最上心的,若说是旁人拿了姑娘的东西我信,可若是说是司棋姐姐拿了,便是打死了我也不信的!”绣桔说完这话便又重重向节目凤姐等人磕了一个头接着说道:“旁的事情我不知道,只是王妈妈,不知道你每日夜里和门房上夜的婆子们吃酒赌钱的银子是从何处来的?”绣桔后头这句话却是和张妈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