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被贾母噎了一下,又见贾母的目光眼里看着自己,心中也不由得虚了一下,但仍旧不死心地说道:“老太太,探丫头虽说也是个好的,但毕竟是没管过家的,如今正是将近年关了,眼见着是府上最忙的时候,若是这时候除了什么岔子,不是让旁人笑话咱们家吗。这时候让探丫头老管家,媳妇也是忙不过来好生教她的,若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媳妇一个人丢了脸倒是没什么,只怕耽误了府上的事情,或是让宫里的娘娘没了面子,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贾母却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话说的也是,但只是如今府上便只有三个姑娘,玉儿身子不好;四丫头年纪也还小,更是做不成什么的,探丫头我瞧着倒是有几分凤丫头的杀伐决断,还是个识文断字的,我瞧着只怕是比凤丫头还要强上几分。”
王夫人也笑着说道:“老太太这话说的虽是,但若是说在往常日子里,让我来好生教探丫头管家的事情,我也是乐意的,只是现下这样正是忙乱不堪的时节,我也没法子好生教导探丫头,莫不如等着过了年再说罢。”
贾母心中暗骂,过了年,过了年探春马上便要出嫁了,嫁入的还是南疆皇室,到时候宫里定然会派教习嬷嬷来让探春学规矩,还有什么时间让你教导她?
王夫人见贾母不出声,便试探着开口说道:“前几日我到梨香院里去看我那妹妹,却见着钗儿也在梨香院里,正在帮着我那妹妹打理家事呢。”王夫人看了看,见贾母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又接着说道:“我原还好生奇怪怎么着薛家的事情竟是让钗儿管着,直到问了妹妹方才知道,原来自从蟠儿除了事情开始,她们家的事情便全都交到了钗儿手中,不仅仅是家中的琐事,就连薛家外头铺子的管事如今也是来找钗儿回话的。”
贾母听见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说道:“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虽说宝丫头当真是能干,但这如今毕竟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哪里就有让她管着家中铺子生意上事情的道理呢,再者说了,那些个管事都是些粗鄙之人,就这样直接来见宝丫头,可当真是不妥当,也不怕坏了宝丫头的名声!”贾母说完摇了摇头。
王夫人见自己弄巧成拙,连忙不久说道:“老太太英明,这事情我原也和妹妹说起来过,只是妹妹说如今蟠儿出了这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把这事情说了出去,蟠儿生怕旁人嘲笑,便整日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外头铺子上的事情自然也是没法子再管了,我那妹妹管管家中的琐事方可,只是这外头的事情却是应付不过来的,便只得让钗儿先管着。但别说,自从钗儿接受了薛家的生意之后,她们家的生意竟是比往常更好了些。我那妹妹说了,等着明年钗儿选了秀,若是在选不上,日后嫁人了,那十几间铺子自然是要给钗儿做陪嫁的。”
王夫人并不知道薛姨妈和宝钗的话也不过就是哄她罢了。薛蟠出事了之后,倒是消停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也不到铺子里去拿银子了,那生意也是好了起来。可是好景不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竟好像就是偏要和薛家作对似的,今日事到铺子里打砸抢,完了人立即便跑没影,就算是报了官也没法子拿到人;或者就是卖出去的东西出了什么事情,被人当场拿住就纠缠不休,给铺子的名声造成了极大地损害。最最可恶的还不是这些,前些日子薛家的绸缎铺子从江南进了一批雪纱罗,谁知道那运送的船只竟然出事情了,几千匹雪纱罗竟就这样化为了泡影,其中还有宫里要的彩影雪纱罗,宫中管着采买的太监知道了这事情,哪里还能放过薛家呢,早已经不知道上门闹了多少遍,均是被宝钗用银子堵了回去。这些事情王夫人却是丝毫不知道的。
贾母听完王夫人的话哼了一声说道:“宝丫头倒是也罢了,只是你那侄儿却是个闯祸精,如今虽说遭了难,可怜见的,但能将他拘在家中倒是也好,免得到时候整日里就出去撞祸,倒是连累了咱们家!”贾母听完王夫人的话也动心了,要知道如今娘娘在宫中有了身孕,自然是要加倍的小心,那银子也是如同流水一样的送进宫去,生怕哪里没有打点好了,出个什么万一的,可真是要了命了。再说了,娘娘如今府中有了小皇子,便也不用再跟着忠顺王府后头了,毕竟旁人的终归是不如自己的好不是么?
王夫人听见这话心中闲时恼怒了一下,但细细想了想也知道原本就是因着薛蟠的不争气,让宫中的娘娘也受了连累,便只是讪讪地笑笑不说话。
贾母这时候确实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什么事情,连忙问王夫人说道:“上次我记得你妹妹说是宝丫头来年入宫的事情已经成了七八分了,上上下下都已经打点过了,不知道这事情可是真的?”
提起了这事情,王夫人喜上眉梢,连忙说道:“这个自然是的。听妹妹说宫中的人已经给了准话,只说是只要钗儿在礼仪上不出什么差错,便能进宫去。”当真是个争气的孩子,总算是让自己在老太太跟前扬眉吐气了一回。“只是我那妹妹总是觉得不保险,还让我去和娘娘说说,让钗儿也进宫去和她做个伴呢!”
贾母这时候却急了,连忙从软榻上坐起身来说道:“不行,万万不行!”见王夫人仍旧是一脸错愕,连忙说道:“你当真是糊涂!你莫不是忘记了当年清和道长来咱们家中说的那些话了么?宝丫头是定然要嫁给宝玉的,不然可就是害了咱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