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抚摸着那箱子里的各色夜明珠,猫眼石等东西,眼中满是贪婪的光芒。原先薛姨妈的意思是这东西便先放在王夫人跟前,将来便作为贾家给宝钗的聘礼,到了宝钗出嫁的时候,在将这东西原模原样带着进贾家来,但宝钗的嫁妆,将来终究是宝钗自己的东西,和王夫人却是没有半点相干的。可是如今薛家被抄没了,薛姨妈等人也皆尽进了大牢,这东西可不就成了自己的了?
王夫人捧起了一把璀璨的宝石,心中幻想着将来娘娘生下了小皇子,皇上百年之后将皇位传给了元妃的小皇子,自己可不就是皇上的外祖母了,那荣华富贵还有什么稀罕的?
王夫人这时候是已经被冲昏了头脑了,如今元妃的孩子尚且未曾生下来,先不说这孩子是男还是女孩尚且不知道,单说将来就算是皇上立了这孩子为太子,王夫人如今也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就算将来元妃的孩子有即为的一天,以王夫人的岁数,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呢?
王夫人正在做着黄粱美梦,却听见外头乱哄哄的,丫头婆子们满院子乱跑,口中大叫着:“强盗来了强盗来了!”
却说叶秦岚早已经对贾家恨得牙痒痒,只是贾家有元妃在宫里,像贪墨这样的罪名,虽说能收拾贾家,但终究是不能从根本上除了这一个庞大的家族,而像谋反这样的重罪,须得将证据拿实了才好,若是仅凭着莫须有的罪名便将贾家抄家,只怕会寒了朝中大臣的心,叶秦岚方才忍了许久没有动手。
谁知到因着金钏儿的死,玉钏儿时时记在心里,对王夫人和贾家可算是恨到了骨子里。原本只想着将王夫人的罪证拿到手便罢,可她却是不经意之间发现了更让人吃惊的东西。她原以为王夫人是冤枉了自己的姐姐,方才将姐姐逼死了,谁知到竟发现是王夫人和宫里出来的人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时候被姐姐撞破了,方才惹来了这一场杀身之祸。玉钏儿自从知道了她姐姐金钏儿似的真相之后,便连宫里的元妃娘娘一并恨上了。她在王夫人身边当差,王夫人有什么事情也是不大瞒她的,要将那些个东西弄到手中,也不是什么难事。玉钏儿早想着要替姐姐报仇,在王夫人身边忍辱负重了这一年多,果然将贾府和忠顺王府、和孙绍祖家的来往书信藏匿的地方探实了,便到大理寺去自首。
叶秦岚正在烦恼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将四大家族连根拔起,谁知到玉钏儿便来投案,可当真是瞌睡送了枕头!大理寺卿得了玉钏儿这个宝贝,赶紧进宫向皇上禀明了情况。叶秦岚猛然间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是惊喜异常,当即便让玉钏儿好生回贾府等着,莫要让贾府中的人发现,只消等着机会到了便好。
这日玉钏儿猛地听见外头闹哄哄一团,心中“咯噔”一声,便知道是时候了,便也不慌张,只进了院子,见王夫人正好从小佛堂中出来,皱着眉头看着满院子慌慌张张的下人,者想要说什么,便见院子门口跌跌撞撞进来一个婆子,朝着王夫人“噗通”跪下不住磕头说道:“太太,祸事了,多多少少的穿靴带帽的强、强盗来了!翻箱倒笼的来拿东西!挡也是挡不住的!”
王夫人听见这话大吃一惊,尚未反应过来,便看见周瑞家的披头散发进来,哭着说道:“太太,外头林之孝被人绑了,看见了我,便说道‘妈妈,快快传进去请太太们回避,外头王爷就进来抄家了!’我听了几乎唬死!正要进房拿要紧的东西,被一伙子人浑推赶出来了。这里该穿该带的,快快的收拾罢。”
王夫人听见了,魂都飞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尖声说道:“王爷,哪个王爷敢到咱们家里来放肆?咱们可是宫中元妃娘娘的母家,小皇子的外祖母家,谁这么大的胆子!”
一屋子人拉这个扯那个,一个个六神无主正闹得翻天覆地。又听见外面一迭声嚷说:“叫里头人准备了,王爷随后过来了。”
王夫人仍旧不信,抬眼却看见李纨也是哭哭啼啼进来,手中托着贾兰,脸上惨白如纸,脸上涕泪纵横,就只差昏过去了。
正在这时候便见外头跑进来无数衙役,各门把守,园子里的人均是一步不能乱走。这些番役都撩衣奋臂,只等着王爷过来。
不过一会子,便见外头有人进来,却是北静王爷水溶。王夫人见了不禁松了一口气,朝着水溶说道:“王爷平日里和宝玉甚为要好,怎么今日竟是这样没规矩,私闯旁人府邸这可是重罪呢!”一面说还一面看着旁边看着自己瑟瑟发抖的重任说道:“你们也是忒没有眼色了,贼人进了府,你们也不知道拦着,竟只晓得躲,这府里头养着你们做什么?”
水溶见王夫人仍旧在耍威风,便也不和她多废话,只是吩咐了羽林军们道:“这里头饰内院,和外头不同,你们可得好生仔细了,细细翻检,一处也不可放过。但只是这院中都是些女眷,不许和她们拉拉扯扯的。”
众人均是齐声应下,见水溶摆了摆手,方才进屋去。不过一会子便由羽林军出来回禀说道:“在内查出御用衣裙并多少禁用之物,不敢擅动,回来请示王爷。”王夫人正在慌乱,又见另外人出来说道:“佛堂内抄出两箱子房地契,又一箱借票,都是违倒取利的,还请王爷示下。”说完看了一看水溶,张了张嘴却又不说话。
水溶见状便知道另有蹊跷,便冷声说道:“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并爽爽快快说了,别在这儿磨磨唧唧的,还得回宫去给皇上交旨,若是耽搁了,罪过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