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楠手掌、肩臂两处血肉模糊,兀自疼痛不止。但他面色镇定,不显慌乱,翻手取出一瓶丹药,向着嘴中灌去,这是恢复法力的圣药,他之前在云燕城中花费大价钱所购置,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唰!’
剑光划过,直向钟楠刺来。
却是张天陵默运剑诀,再次驾驭巨剑,对钟楠展开追杀。
钟楠也不躲闪,嗖嗖几指,快速地向前方点出几道黑色法诀。
虚空中蓦然裂开一个黑色大洞,在吞没了疾飞过来的巨剑后,忽地闭合上了,那把剑就此不见。
一旁观战者有人见了,惊讶无比,钟楠居然能够施法挪移对方兵刃,着实匪夷所思。
张天陵面色不变,心中震惊无比,他与自己的巨剑顷刻间断了联系,仿若就此失去,再难寻回。当下精神力涌动,感应巨剑络印,全力施为之下,终于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踪迹。
他凌空一指点出,一点光华闪现,击中虚空某处,荡起无限波纹。
那处虚空有黑光隐现,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穿透而出。
不远处,钟楠自然不会让其轻易得逞,他身形一闪,进入那处虚空中,一把抓住那柄光芒闪耀,震颤摇摆,正欲破空而出的巨剑,使得它安定下来。
外界张天陵察觉,冷哼一声,几道黑白法诀打出,那大剑之力陡然巨增,唰的一下摆脱了钟楠,冲破了空间壁障,回到了张天陵手中。
见状,钟楠从虚空之中脱出,闪身在外界,虚空法术打出,周身骤然浮现无限符文,黑光闪耀,灿烂若星,流转出晦涩玄奥的气机。随后,钟楠印诀突变,这些符文骤然凝为一把虚空之刃,通体黑幽,吞噬万物光辉。
另手紫红光芒一闪,千机所化宝剑出现。钟楠双手分持两剑,各自向前斩出一道剑光,一黑一紫两道光波气势骇人地击向张天陵。
后者瞳孔紧缩,那紫色剑光不足为惧,但黑色剑光却带有一股虚空的能量,无声无息,可以割裂空间,吞没万物。一旦被击中,将会被流放到另一个空间、世界。
张天陵快速施法,御剑术施展,那柄一人高的宽背巨剑古拙光芒涌动,化为一道流光迎了上去。紧接着,他报元捏诀,指节扭转,一柄木剑从其背后蓦地飞出,在空中翻转了几下后同样向前方击去。
一时间劲风猛烈,刮起疾啸,巨剑威势绝伦,刹那间抵消了紫色剑光,并有余力继续向前飞驰,刺向钟楠。而那木剑虽然平淡无奇,无甚声势,可威力非但不弱,反倒更强,竟然挡住了那道可怖的虚空剑芒,与之在半空中相持不下。
这时比斗时间已过去了大半,眼看再有一时半刻即将结束,正是两人争胜的最后时机。两人都不愿意平局收场,自然毫无保留,手段尽出。
钟楠冷笑一声,至此他已有了取胜把握,虽然法力已余无几,但撑过即将展开的招数应是足够。
“你真是太小看虚空之力了。”
钟楠自语一声,避开击来的巨剑,身体黑光浮动,整个人幻化为一团人形黑雾,变为一束暗光,窜向前方。
只见他在飞行途中光雾不断缩小,最后竟完全不见,难以摸清其踪迹。
下一瞬
钟楠出现在了张天陵面前,一拳向他胸口打去。后者似成竹在胸,早有预料,出手迎向钟楠拳头,但一抓之下,却是扑了个空,只摸到了一个残影。
张天陵凝神感应,突然又向身侧打去,不过依然是对方的虚影。就这样相互缠斗,两人谁都未能奈何对方。
张天陵印诀一收,两把剑骤然收回,围绕周身狂舞不止,逐渐形成一阵剑气旋风,撕裂附近重重虚空。
钟楠现身,也不躲了,张手打出几团法球射向对手,可还没等接近,就被其附近的剑气搅碎。张天陵心中一喜,只要对方敢于现身,不凭借诡异的身法躲来躲去,他就有办法打败对手。
‘嗡’的一声,张天陵袖口出又钻出一柄柄黑白小剑,规格划一,依次飞出,首尾呼应,如一条飞舞的长蛇在空中盘旋。
钟楠神识扫过,发现那共是六六三十六柄精巧小剑,如所料不错,定是一组威力不俗的剑阵。
果不出其然,那群剑只在空中略一飞旋,便纷纷按照某种规律布置在钟楠四处,将他重重困住。
三十六柄黑白小剑两色光芒散发,相互间有丝缕纹络连结,按照道家阵型排列,玄奥气息缭绕其中,凌空悬停,将钟楠包围在中间。
剑阵之中,无数道可以绞碎虚空的锋利剑气纵横交错,声声刺耳的嗡鸣之音传出,摄人心魄。
观战众人见此,不免惋惜。如此威力的剑阵,任何二步修士陷入都是凶多吉少,钟楠可能难以抵抗。
远处的胖子也是替钟楠鸣不平:“功亏一篑了!小楠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照理说以他的虚空法术,不应该被对手轻易围困啊。”
张天陵也是认为胜券在握,因为这剑阵威力莫测,乃是一套完整的玄宝飞剑!价值无量,以他实力也只是能发挥其全部威力一二而已。原因是他没有足够的精神力驾驭整个剑阵,只能激发出剑阵部分力量。此是他的压箱手段,轻易不展现于外人。今日求胜心切,才使了出来。而一旦困住对手,其便再无翻身可能。他眼见钟楠困陷其中,一时间警惕性也松懈了不少。
就在这时,他的瞳孔突地出现了一枚闪电符文。这闪电不似平常,竟是一黑色的人体形态,缭绕着一缕沧远的气息,正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向自己袭来,眨眼间到了近前,没入了眉心,令他难以做出任何反应。
‘轰!’
张天陵觉得自己意识崩溃,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这一刻的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也失去了战斗的本能……在他意识还清明的前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失败了……
这一切看似缓慢,实则从张天陵发觉人形闪电,再到意识失去,前后不足一息时刻。
片刻之后,张天陵意识恢复,睁眼一看,前方的剑阵在失去了他的控制后,已纷纷散落在地面,一片凌乱。再看对手—钟楠脸色惨白,一手按住眉心,一手捂住胸膛,正大口喘着气,状态堪忧。
自己为什么没事?张天陵不解。
突然,他心思一动,手中光华一闪,多了一张闪烁着灵纹的银色符禄,但转眼间光芒就黯淡了下去,变得普通无奇,正是授业恩师传与他的通灵道符。
张天陵立时明白了原委,原来关键时刻,是通灵符挽救了他的必败之局。
钟楠见此,暗道不妙,此时此刻,他不但法力消耗一空,精神力也几乎殆尽,适才那一击破乱术为了求稳,他可是用上了全部精神力。现在的他,可以说已无再战之力了。
张天陵向前一步步逼来,无形中给他施加了莫大压力。
钟楠苦涩,也不再躲闪,他已经没有更多的余力了。
此刻,钟楠十分不甘,因为比斗时间即将结束,而他不得不面对失败的结局。
“我……”
认输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张天陵打断了。
只听他道:“我输了。”
张天陵神色平淡,收起了他的飞剑,整理了一下衣袍,整个人看上去有种洒脱的意味。
“输的明明是我。”钟楠不理解。
“不,你赢了,赢的很精彩!”
言罢,张天陵缓缓地向远方走去,隐隐有一句话飘向后方。
“从今日起,我要闭关苦修!不至第三步,绝不出关!”
钟楠默然,这一时刻,他突然觉得未来还很漫长,一切都还在路上……
……
场下一片哗然,张天陵此举众人皆不理解,场面分明占优,眼看再有片刻,即可战胜对方,为何会在此关头认输?
只有少数大智者看透玄机,明悉此中原因,不禁暗赞张天陵前途无量,未来可期。且对钟楠也刮目相看,认为此子同样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