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长风仍然没有放弃追那个黑衣人的念头。还在依依不舍,死死地盯着远处的那道迷迷糊糊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苍白的脸没有半点血色,纵然是急行追捕,也脸不改色。苍白的脸,苍白的手。
然而,那道身影经过榻前的房子上,一个跟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气息也消散了。
长风停留在一棵大树上,利用树枝叶遮蔽住自己。锐利的眼光停留在那个房子上,眉毛紧皱,缓缓道,“原来是来找独孤川的,看来是他倒霉的时候了,只可惜,谁让这家伙认识我啊!”
长风笑了笑,削瘦的身体平缓了下来,稍作休息片刻便一道烟似的消失了。
月光淡淡,不能清晰地照亮地面上的一切。但还是能看得到人的身影。
躲在榻边房子的角落里的那个人倒是松了口气,汗水连绵不断,从头额流下,经过那人的眼眸,再流到脸颊,最后在下颚的尖底下一滴一滴地滴下,汗水滴在了黑色的夜行衣里,弄湿了长袖。只见得那人扯开了面纱,露出了白暂但有点透红的脸,赫然是幕葵。她轻轻道,“真是倒霉,晚上偷偷来看看小川哥哥都被别人发现,还跟踪我,幸好我动作快,应该没有发现我在这吧!”
又过了片刻,幕葵才敢站起身来,然后弄破了窗帘布,骄人的眼眸对准着那个小洞,屋子里的一切全然在她的视觉之内。动作非常的娴熟,看来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吧。
幕葵看着独孤川熟睡的样子,很是痴迷,她想亲身投入他的怀抱,但又怕他推开自己,想一天到晚看着他,即使他不理自己也无怨,可是说什么他也不肯把她留在身边,她既是生气,又是无奈,在他的面前,幕葵怎么能不顺从独孤川的意见呢?
“小川哥哥,如果幕葵能在你身边静静地看着你入睡,那该多好啊。”
“小川哥哥,你就让我留下来嘛,幕葵最听话了,不会打扰你的。”
..
想必在独孤川眼里看来,幕葵是个多么天真,多么无知的一个女孩。她在他眼前很乖巧,讨人喜欢。
独孤川是喜欢幕葵的,但他不能自私,国难当头,儿女情长在他心目中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他又怎能不顾国事而去谈论爱情呢?也许在他心中,祖国才是第一位的吧。
为了国家,为了天下人的生存,为了斜阳城,为了幕葵的幸福,他只好选择逃避幕葵的爱,而将自己对她的爱也埋在了心底的最深之处。
幕葵是一个那么天真可爱的小女孩,独孤川怎么能忍心让她为了自己而终生思念呢?但又怎么能让幕葵彻底的忘却自己呢?他想不到方法对策,只好编了个借口让幕葵不能天天都跟他在一起。
如果让他知道幕葵在深夜里还来偷偷地看望自己,独孤川回事怎么样的反应呢?也许是感动,为她的执着,她的爱而欣慰;也许是愤怒,为她的愚蠢,她如此不爱惜身体而痛骂她;也许他会感到对不起,幕葵为他付出了多少,他心里有数。
“小川哥哥,你好好睡吧,幕葵走了。”
幕葵妩媚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的引人动容,依依不舍,目光还在独孤川身上徘徊。最后还是眨了一下媚眼,粉红的脸色恢复了苍白,从新盖上了面纱,长腿用力一蹬,纤瘦的身子灵光一动,便在窗户边消失了。
独孤川还是在深睡当中,完全没有半点反应,估计今天是累坏了,沉沉地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太阳初出,即是东边诺克萨斯的领土上徐徐升起。
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娇柔无力,照在平静的地道上看起来有点泛黄,像是一张纸经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无尽的岁月从它的身上穿梭而过,留下来的字还是从前那样漆黑,而字的载体——纸却变了模样,它变得面目全非,它变得如此的泛黄,如此的沧桑。曾经的沧海桑田,到头来都无异于一张泛黄黑字。
时光总是不断的流逝,它的步伐从来都没有停留过,也永远不会停留。人,永远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所以从来都没有时间顺从人,只有人顺应时间的脚步,慢慢地跟进,也慢慢地改变。一些命中注定的事,等到时间流逝得恰好的时候,它就会发生,不管你如何挣扎,如何逃避,它还是会降落在你的头上。这个道理就像,任你风华绝代,最终也逃不过落入黄土,化为尘埃,消散在人世间。一将成万骨枯,英雄多少战死沙场,终将化为一堆白骨,最后属于自己的只有一副棺材,一炉黄沙,一块僵硬的墓碑。
但对于统治者来说,他们死了以后,属于他们的东西会有很多,这也许是建立在权力和争霸上的规律。
长风伸了伸懒腰,修长的手握得微紧,但怎么也用不了很大的力气。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衣冠,腰带,鞋子。
对于长风那样的美男子来说,长相还是很重要的。
长风正在去往斜阳城主殿的路上。突然一道身影横亘在路中间,一看,竟然是独孤川。
“顾公子早啊!”
“独孤城主早。”长风对他完全不感兴趣。
“顾公子看起来精神不错嘛!不知道您正要去哪呢?”独孤川倒是不失平时的风范,尽显他的慷慨。
长风微微一笑,“哪里哪里,在下误打误撞阻碍了城主的行道,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城主见谅。”
明明是独孤川先停留在路上的,应该是他说这番话的,不料被长风先说了,弄得独孤川摸不着头脑。
其实长风的用意是,好狗不挡路,挡路的都是路障。这简直不把独孤川当人看嘛。
“顾公子说笑了,我正是想去公子的住处找公子呢,想不到在路上就碰见了。”
独孤川尴尬微笑,他又怎么不知道长风的用意呢!
“哦,不知独孤城主急着找在下有什么事呢?”长风正经地问道。
独孤川一边走一边对长风说起,“顾公子来到蔽处应该有几天的时间了吧,不知顾公子住得是否习惯?”
“还行,城主特地前来,应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吧!”
独孤川呵地笑了一声,“当然不是,既然顾公子那么直白,那在下就不防直问了,不知公子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府中有什么异常之处?比如说有什么人在府中暗中行动?”
“我啊!”长风随口说道。他自己不久是个异常之人吗?
独孤川急着道,“呃?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公子我当然信得过。我是说除了顾公子和盖伦将军等之外的人,不知公子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在秘密行动?”
长风一愣,“还请城主明示。”
独孤川接着说道,“我总是觉得每到晚上半夜,我总是会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动静,但是过得不久,就完全消失了。”
长风回想起昨晚在独孤川屋子上发生的事,微微一笑,想来独孤川这人倒是挺细心的,这么晚了,就算是入睡了也还听到外面的动静,果然像鲁大山说的深不可测。
独孤川注意到了长风刚刚的那一个笑容,不禁有些好奇,“顾公子难道知道我府的情况?”
长风当然不会跟独孤川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敷衍着他说,“我怎么会知道城主府里的是呢?让城主见笑了。”
独孤川眼眉忽皱,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既然顾公子不知道,那在下就勉为其难了,公子请。”独孤川摆了一下手,指引着长风道路,轻声道。
“其实在下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跟顾公子请教。”宁静只保持了半刻,独孤川又打破了清晨的安静。
“哦?愿闻其详。”长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