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白小三讲啥声儿我是听过的,此刻从二狗子嘴里念叨出来与之一般无二,隔开老棉裤使劲拧一下大腿,这鲜活的感官体验让我如坠冰窟,顿时吓的面无人色腿如筛糠,这一个把持不住,重心不稳,瘫坐在地,腿脚不听使唤,手肘子撑地急急往后倒腾,隔开了个仗许。我这边牙关打颤,心快跳嗓子眼儿里,情急之下也不顾那头听得懂听不懂,张口就要先套个近乎,我说这哥呀,地底下是不是缺钱花了,赶明儿个天一晴,兄弟我这就给你坟头烧一沓金银元宝,你老在地底下好好享清福,兄弟我也知道你走的不情不愿,科咱这低头不见抬头见也见过好几回,哥你可不能害我,您老要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告诉兄弟,兄弟一定帮你转到。
我寻思着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好话说在前头,怎么着也得给兄弟几分薄面儿,果不其然,那头一时半会没了动静。
心头一喜,这才敢捞斜插大衣口袋里的手电,握在手里算是有个依仗,这离天大亮还早着,我见这僵持着业不是个事儿,心思急转之下就要拨开手电瞧个明白。
哪知这电光往前头一照,这人似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怪啸一声,手挡着眼前头,一手朝我扬这土面儿,扬完浮面这层还不罢手,硬是指甲深陷这硬土层里头,和狗刨一样,双手磨破也是不管不顾,还乱之中一个没拿稳,手电顺势滚落出去,想是这老式手电不经摔,眼前一黑,这最后一点依仗也没了。
这会那头那不人不鬼的朝我扑了过来,伸手就要掐我脖子,十个手指头指甲盖儿掀了大半,一努劲血流成线,朝我这脖子领子腮帮子飞溅一身,这二狗子敦实矮壮,直有一百七的斤两这一膀子的力气,亏得身形不大,这才没直接要了性命,我也只好屈膝顶着他肚皮,伺机往回瘸他手指。
哪知这二狗子下了死手,我这憋的血管喷张眼冒金星儿,差点就要背过气儿去,这么下去这小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心有不甘,勉强腾出一只手朝这身后挣扎着乱捞,想捞个家伙什,这还真就被我摸着这对讲机的天线,我一时得意,两只并用往手边挪,挪到跟前奋力一握紧,也不顾忌其他,朝二狗子侧脑门敲了上去,这对讲机比那整块砖头少不了多少斤两,一击之下,二狗子应声倒地。
我推开晕死过去的二狗,翻身大口喘气儿,这气儿还没喘匀我是不敢久呆,连滚带爬踉踉跄跄的下了山,这一路也不敢想把这人敲没敲死。
这窑里工人们刚上完一茬儿货,正蹲地上抽烟,终于见着几个大活人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众人见我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忙问我怎么的了。
我边喘边说,二狗…子,给让……让鬼上身儿了。
周身打量一圈,见我一身污秽,不像说笑,这会儿货也长差不多了,也没喊窑里那两操扯机器的,这就随我上了山要看个究竟。
隔天,赶后来众人上了山头,这二狗子仰面躺地上一动不动,上前一摸鼻息,还有气儿,再有疑虑这人没动静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前头抬肩后头抬腿的掺和回了村再说。
折腾到这会儿远天已是鱼肚泛白,黎明以过。
赶抬这二狗子到了家门口,见二狗子这幅德行,这坐家长的不让了,非要讹这众人要个说法儿,这众人讲了原委,直说是受了惊吓,这天一大亮请个大夫瞧一眼,应该没啥大碍,这才好不容易脱了身。
这一夜折腾的我已是身心俱疲,幸得有惊无险,辞别众人,径自回了家,也没惊动父母,回了自个儿屋到头就睡。
哪知这梦里沉长,先是迷迷糊糊瞧见一黑影,赶我也一睁眼就钻进墙里。我起身追进去,又发现这就在一处坟头,周围围着一群人披麻戴孝往这灵前哭丧,我正身处这化纸堆里,朝后头一看,这墓碑上贴一张白小三的免冠遗像,上写姓氏贯籍生卒,下接镂花碑文,待这四目相对,先前还一脸平和的白小三这回面色狰狞的就要扑出来,我疯也似的掉头就跑,接着场景一换,见有人背对着我,爬在这灵前供台之上大肆咀嚼,我是心惊越想惊醒,只觉得脑海一阵轰鸣,极力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这一觉醒来六点已过,夜幕低垂,忽地全身无力,视野之内场景昏暗,低烧不断,起身一照镜子,其他还好,只是一拉眼皮,血丝密布,瞳孔较之以往有些散大。
我赶忙把父母唤到跟前,说了情况,父亲到还能强自镇定,这母亲早已慌做一团,急的就要流泪。
二老商议一阵,咋着也得先请村里大夫先瞧一眼再说,也不顾这饭点以到,母亲心急火燎的就将父亲推搡出去,父亲明白把手电这就出门了。
这村里总共三个大夫,平常有个头疼脑热小病小灾的也能拿捏,赶这一过冬风寒感冒多发季也是一天忙的闲不下来。
约莫过了个十几分钟,听见屋外头来了人,说话间父亲把大夫引进了家门。
这大夫近前,先是号脉,有瞧了瞧我这舌苔啦下眼皮看了看我这眼珠子,听诊器贴我肚子上拉回听了那么几回。
这边医诊边询问我近况,我也就如是说了一遍,最后这大夫把听诊器一收,回头跟这父母说这脉象挺好,想来是一直夜班给熬出老火来了,这就开了一副败火药,再安慰几句就走了,听的父母总算安下心来,这就给我跟老板请了假,让我好生休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