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的边缘,有一个小镇叫石门镇。石门镇有一个老牌酒楼叫悦来酒楼。酒楼里有个十六岁的小二叫李长阳。
李长阳的父母生前都是悦来酒楼的老帮工。后来双双染病身亡,只留下十来岁的李长阳,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悦来酒楼的掌柜,念及老伙计的情义,让年幼的李长阳在酒楼跑腿。也只是赏他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而已。
不过李长阳生性聪慧,机警灵巧,酒楼里大伙儿都喜欢他。来吃酒的客人也爱让他伺候。李长阳细心周到,客人高兴,酒楼的生意更加兴隆。掌柜自然也十分高兴。就每月给他两千块钱的金票。
金票是玄武天星的通用货币。由玄武天星三大主导门派联合授权,由各大钱庄统一印制。面值多种多样。一元、五元、十元、二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伍百元、一千元,八种面额。数额巨大的,由各大钱庄开具支票。这一点其实和我们地球并无多大区别。
我的这位玄武天星的朋友李长阳,他每个月拿着两千块的薪水,一分也舍不得花,全部存入钱庄。
他有一个愿望,存够钱进入齐城学院修习武学。
说到这儿,咱不得不提一下玄武天星的社会结构。
在一个以武学为主导的星球,毫无疑问,实力代表一切。经过几千万年的发展,最终形成了三个实力最强悍的门派:镇天门、流云门、聚星门。
这三个门派掌握着武学的最高修炼法门。代表了玄武天星人类武学进步的最高境界。也掌控着玄武天星大多数的土地和各种资源。
也就是说,玄武天星被分为三大主要势力范围。
这三大门派是玄武天星最高的权利机构。他们不约而同地把下属的领地划分为:国、城、镇。国统辖城,城统辖镇。
每一个门派下面都有几十个国。城和镇就更多了。
而国主、城主,都是由门派直接派真传弟子担任的。镇主则是由一些外门弟子担任。
每一个城都有一个修习武学的学院。在城级学院修炼到一定境界,可以进入国学院。进入国学院的人就相当于门派的外门弟子了。而能在国学院中突破到某一重境界,就可以进入门派核心,成为真传弟子。
这就是玄武天星大多数人进入门派的途径,也是他们的梦想!
这梦想代表着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幻想着这一切的时候,有多少人想到修武的寂寞与艰辛?又有多少人能够忍受寂寞与艰辛,一步步达到梦想的巅峰?
李长阳并没有想这么多。他感兴趣的是武学本身的奇妙。他还渴望去探索外面的世界,在他看来,精彩的人生就是经历这世界所有刺激和美妙的事物——这是他所追寻的。
一年一度的齐城学院入院报名已经开始了。这一次,李长阳终于攒够了五万块钱的入学金。同时攒够钱的还有他最好的朋友雷凌。他们约好明天一起出发去齐城,一起报名入院,一起修习武学。
李长阳已经和掌柜商量好了,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在酒楼做事了。
这一天,他跑东跑西,特别卖力。
“长阳——给我来一碟雨山相思豆,切两斤犀牛肉,一壶上好的奎蛇酒!”一个威猛的大汉粗嗓门喊道。
李长阳笑道:“彪叔,你就好这一口。我知道你要来,早就预备好了,这就给你端上来!”
“哈哈哈哈哈!”,大汉放声大笑,“你小子就是机灵!听说你要去齐城学院修武了,将来发达了可不要忘记彪叔啊!”
李长阳一边摆着菜肴一边说道:“谁都知道,彪叔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我将来要修得几分本事,一定来陪彪叔闯天下!”
“好好好!”,大汉笑道,“说话不卑不亢,将来前途一定无可限量、、、、、、只是你离开了酒楼,往后这蝰蛇酒只怕就少了几分滋味喽!”
一个老头刚走进酒楼,听到这话,接口道:“谁说不是呢,这整座酒楼里,我最喜欢这小子。我说你小子去修什么武呀,在这儿跑跑腿不也挺好的嘛!”
另一桌几个客人笑道:“周老头你这话就不妥了。我们看这小子,不是久居人下之人。岂能为了你喜欢,就葬送人家的大好前途呢!”
客人们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大伙又来取笑我,我们酒楼美味的佳肴,难道就堵不上各位的嘴吗!”,李长阳笑说着来到周老头桌前,“周大爷今儿个又要换什么口味呢?”
周老头道:“今儿个要一份新鲜猿脑、一份爆炒火云鸟,另外你们酒楼有什么新菜没有?”
“你可以试试我们新推出的素菜!”
“什么素菜?”
“我们酒楼新到一批噬虫草,这些噬虫草胃口可大着呢,每棵每天要吃一千只虫儿,要是喂不够,它们可就不高兴,见了人就张牙舞爪的还想吞人呢!”
“哦?这个倒挺有意思,你们怎么个烧法呢?”
“这个烧法可讲究。先调好调料,把调料喂饱虫儿。然后用这虫儿喂噬虫草。这样噬虫草就入味了。调料中有一味迷醉香,噬虫草吃了以后就会醉倒。这时候把噬虫草拔出,洗干净。配上齐云山的猪头菇、南山天椒、黑山香蒜,以及本酒楼的秘制调料,一齐放到锅里。大厨用火云掌的极高温度瞬间加热,熟而不烂。绝对是人间美味啊!”
“哈哈哈,好!好!好!听一听都流口水了。马上给我烧来!”
“好嘞!”
李长阳忙得个不亦乐乎!
印凡带着夔龙出了迷雾森林,正好来到石门镇。
“我到这个小镇转转,夔龙,你就不要去了,免得惊世骇俗。”
话音未落,夔龙晃了晃脑袋,早飞远了。它又飞进迷雾森林,那里有各种凡兽、奇兽、灵兽之类的美味,它早就想去尝尝了。
印凡从空中落下,慢慢地走进石门镇。在街上溜溜,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听到悦来酒楼热闹的声音,随意地走了进去。
李长阳正热情地招待这客人,见一个白发老者走进酒楼。这老者纯白的长发,纯白的胡须。他的长发并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在头顶扎成发髻,而是自然地飘散着。一袭素白长袍,并不是华丽高贵的天蚕丝织就的,只是很普通的麻布长袍。
他不丁不八随意站在那儿,那姿势随意而自然,像任何一个轻松惬意的老头。可是李长阳看着他,却感觉身畔人和物都模糊了,而这白发苍苍的老者,却凸显得愈加清晰。仿佛这世界剩下他一个人。
李长阳在酒楼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凶悍的、阴鸷的、狠毒的、气势摄人的。他对那些人尊敬或者是畏惧,但是他本性高傲,从没有觉得哪个人是天地间真正的人雄。
但是这老者似乎有点儿不一样。
李长阳微笑着迎了上去,那是他一贯真诚热情的微笑,并不是其他小二那种谄媚讨好的笑。
他望向印凡的眼睛,他一贯都会真诚地望着客人的眼睛说话。
可是他看着印凡的眼睛,却像掉入一个无尽深邃的世界。印凡的眼像深邃的夜空,或者是无底的深海。里面潜藏着无数的故事,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当风平浪静的时候,你所能感觉到的是广博与宁静。但是你一定会相信,风雨来时,他所迸发的力量,足可毁天灭地。
而印凡在一进酒楼时就注意到了李长阳,这个与众不同的小二。他招呼客人的动作从容而自信,声音清亮圆润,表情真诚热情。虽屈居人下,却分明在人之上。身形瘦削,但是比例协调,腰身挺直,骨骼清奇。面部轮廓清晰,却不生硬。有一种灵动之气。
当他把眼睛望向印凡,印凡从他的眼眸里,确定了这是一个绝世天才。一个埋没在市廛之中屈居人下的绝世天才,一个他几乎找遍整个玄武天星以为永远都找不到的少年。
于是印凡通过眼睛,释放了一点点的精神力量。李长阳从只一眼,便断定了他的非同一般。
天才之间,只需要一眼!
印凡收回目光,微微一笑。
李长阳回过神来,敛了敛心神,恭敬道:“老神仙请随我来,二楼靠窗有一副好坐位,老神仙一定会喜欢。”
印凡道:“我要一间上好的包厢,开阔些的。”
“老神仙等朋友?”
“就我一人!”
‘一个人一间上好包厢,好阔气!’李长阳心中想道。但是他什么也没问,答应道:“好嘞!上好包厢一间,老神仙楼上请!”
李长阳领着印凡来到一间包厢前。推开门,包厢果然广阔,采光极好。但是丝毫没有豪华的感觉,反倒极其质朴。
一应装饰都是青砖古木,也没有着色,也没有雕梁画栋。青砖的缝隙间,长满了绿色的青苔和杂草。古木露在外面的,都是粗糙的表面,甚至连枝节都没有去除干净。
一弯清泉从一侧墙壁下流出,绕了八九个弯,从另一侧流出去了。几尾瘦鱼在清泉中悠然游弋。
包厢的摆设也极其简朴,或石、或木、或土,有用到钢铁的地方,也是锈迹斑斑。
但是不得不承认,总体营造出来的感觉,最是自然。这种自然,对于某些人来说,比极尽奢华的堆砌,要强上千百倍!
“这就是你们酒楼的上好包厢?”印凡道。
“是的,我们酒楼的上好包厢有很多种风格。那些世俗人眼中的豪华装饰,我看老神仙未必会喜欢。”
“是吗?”
“一定不会错!”
“哈哈哈哈哈!”
“老神仙要吃些什么?”
“你既然懂我,就由你来决定吧!”
李长阳笑了笑,转身走出包厢。
不一会,陆续端上一些菜来,都是些精品可口的小菜。虽说是小菜,其中的工序也是极复杂的了。这小菜的价格,比那些听起来唬人的招牌大菜,还要贵得多。
还有一小瓶酒,竟是晶莹剔透的琥珀色。
其实到了印凡这种境界,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了。
不过今天看到这酒这菜,却也勾起了他的食欲。
等上到七道菜的时候,李长阳说:“老神仙,我看本酒楼能入得了您法眼的,也只有这七道菜了。”
“好极好极!既然如此,你何不坐下来陪我喝一杯呢?”
李长阳深深地看了印凡一眼,没有推脱。他将印凡的冰云盏斟上琥珀色的美酒,又取来一只冰云盏,也斟上美酒。
印凡默默地品着美酒。李长阳也默默地品着美酒。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印凡突然发话道:“小伙子,老夫看你是一个绝世的天才!”
李长阳笑了笑,道:“我看前辈也绝不是一般的人物!”
印凡笑了笑,不置可否,接着道:“你做小二简直是暴殄天物。”
李长阳毫不隐瞒道:“不瞒前辈,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做小二。”
“哦?”
“明天我就去齐城学院修武了!”
“哦——不过,学院最擅长的并不是教武!”
“那是什么?”
“骗钱而已!”
李长阳道:“纵然是骗钱,也是一条出路!”
“你可以有更好的出路!”
“请前辈指教!”
“拜我为师!”
李长阳目光神采闪动,沉思了三秒,道:“我愿意拜师!”
印凡微微有些惊奇:“这就答应了?”
“我相信老神仙的实力!”
“从何信来?”
“直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印凡大笑,“好一个直觉!”
“不过我有个请求!”
“讲!”
“我有个好朋友,叫雷凌。我们约好明天一早,一起出发去齐城学院修武。现在我不去了,能不能请老神仙也收他为徒?”
“不行!”
“为什么?”
“我手上的资源只够培养一个绝世天才,这个人,非你莫属!”
李长阳默然不语。
“还不拜师吗?”
李长阳沉默少许,毅然端起酒杯,来到印凡跟前,屈膝下跪。
可是无论如何也跪不下去。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
“修武之人,一往无前,决不屈膝!”
李长阳心神领悟
“那我就站着,敬师父这杯酒!”
印凡微微一笑,拈起冰云盏,一仰而尽。
李长阳见师父喝了酒,方才恭恭敬敬地将杯中酒喝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