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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还君明珠

诀别已无言,萧晨没有勇气再去牵青冉的手,心却由不得自己“青冉,你姐姐受伤了,先回王府处理一下再走吧,还有,两天后是唯念的头七,你们姐妹一场来送送她吧,下葬之后我不再勉强你!”

青冉停住脚步回头看看姐姐,没有说话。那一天萧晨终于接回了女儿,小女孩儿天真的抱着父王,对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懵然不知,素心,你不再是庶出,可以扬眉吐气的做吴王府的郡主,可是一切居然要靠失去母亲来换!长大后你会不会恨我?拥着女儿的一刻多希望唯念就在身边,可惜今生不会再有了!

接近黄昏时分,宫人从冰冷的池塘中打捞到秋韵的尸体,这个女人被自己害了一生,他不曾爱过甚至不曾放在心上,却为了自己的女儿送命,看着如此的秋韵他不知该拿什么弥补“老天,你让我萧晨背负多少情债才罢休!”当夜他将秋韵架在木柴之上,生前你不得自由,死后我放你海阔天空,来世记得躲着我!熊熊烈火骤然映红这血腥的皇宫,多少人在此演绎离合悲欢,多少人再没能走出头顶这一方天!秋韵的骨灰被萧晨洒在了护城河中,天下的水皆是相同,我放你去吧,化作一条鱼儿再没有束缚!

两天后花唯念下葬,吴王亲自相送,墓穴中撒满无数合欢,尘归尘土归土,望着墓碑上镌刻的名字仿佛才可以相信,她是真的离开,“唯念,你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素心?”昔日的点滴又在心头,化作这最不值得同情的眼泪吗?!取出匕首划破手掌,瞬间鲜血汩汩“我萧晨以血盟誓,此生绝不再娶!你是我最爱的吴王妃!”

青冉觉得可笑,唯念执着的爱着男人,不悔不怨,换回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吗?“萧晨,你有过多少女人?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一切吗?我问你另一座墓穴躺的是谁?!”

“不许你这么说他!”倾墨顾不得身份脱口而出,“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你难道看不出他的真心吗?还是今日就是想来撕开他的伤口,已经痛不欲生难道非要以身相殉才算是弥补吗?”

青冉不再看他们,萧晨啊萧晨,你尚且不如花语念,为了爱她可以疯,可以杀人如麻更加可以放开一切,原本以为她是个自私怕死的小女人,怎料当面对萧衍的安危,她选择以死谢罪保全丈夫!没有人逼迫,她瞪大的眼睛是没有看到萧衍转危为安,最后仍旧放不下!两姐妹虽然性情相差甚远,但是为了心爱之人都是不谋而合的。

萧晨偎在姐姐的怀抱,只有倾墨永远不会丢下他!

青竹苑内长剑挥舞,满园的茶花被砍得七零八落,唯念已死,开的姹紫嫣红又如何?!从不曾想过,六年的相守竟是她拿青春相抵,更没有想过自己会亲手将她埋葬!仅仅二十四岁的她!回首往事,只有唯念是最单一的,因为爱来到自己身边,就因为爱别无其他!

“你一把火烧了青竹苑也换不会唯念姐姐,当初你砍光了这里的翠竹种上了茶花,如今又要把茶花也连根拔起才甘心吗?当初面对萧瑶你说那就是她想要的生活,你了解她,现在轮到你自己为什么就不可以呢?你有过那么多女人,她在你心里究竟是怎样的?你了解吗?这也是她的选择,情愿守着爱去死也不愿意和你分开,如果现在你仍然不明白,那么那性命换来的六年就真不知所谓了!”

“我知道,你已经恨极了我,不错,我有过太多的女人,多的让我的心都装不下了,但你不会明白,唯念是仅有的一个只是因为爱我而爱我的人,倾墨因为我是她的主子,她的一切所以必须爱我;婉婷因为被母后逼婚而不得不爱我;秋韵被我害的没有选择只能爱我;哪怕你也是因为背负的使命,否则,你明明在世外桃源又怎会下嫁于我。只有唯念一人始终不曾有过原因,哪怕知道结局也不怨不悔,这样的女子有多少人可以遇到,又有多少人会不动心?你真的还要再问吗?”扔下手中的长剑躺在这曾经给两人带来无限美好的花丛“可惜我还来不及为你做些什么!”

看着一地狼籍,他们都输了,输得五体投地!输给了命运更输给了自己,明明感受到唯念的绝望,为什么还要把她一人丢下?青冉无话可说陪他倒下,陪他一起哭,更陪着他一起悔不当初!“假如我告诉你,花语念没有死,是我救了她,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花语念服下的碧落当时的确无人能解,但命运偏要如此安排,她在咬碎碧落之前已经中了胭脂血,居然克制了碧落,而后她腹中孩子又帮她化去了一大部分毒性,才使得青冉救下她一命。花语念本就该死,但是她为了萧衍不惜一尸两命这份胆量让人动容,再加上她是唯念的妹妹,罢了,如今的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萧衍已经是最大的惩罚,将她交给尚书府远远送走,或许能让活着的人有所安慰!

“你把她送到了山庄?”

“怎么可能?她哪里是一个可以笑看红尘千帆过,坐等云开雾散时的女子,尚书大人保证,世上再不会出现花语念这个人了,我也对萧衍说她已经死了,你们两个同样遭遇,态度却迥然不同,他显得很平静,似乎已经料到了。”

“青冉,你打算怎么办?我——”

“王爷不必说了,我不愿意!放心吧,答应过太后娘娘的事情我一定做到,我不会走,但是也不会再见你!”缓缓站起“你我之间恨不恨,怨不怨都不重要了,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也就该我来受!”

“青冉,如今的你是因为唯念的死而怨我,还是因为我给了你休书?”

她走了,走的心安理得,无法回答最后的一句问话,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纵使萧晨真的给了休书又如何,她还能够回头吗?还可以做回那个无情之人从新开始吗?答案真的是不得而知。回绿柳阁的路好长,她踉踉跄跄摔倒过好几次,每一次都跌更重,每一次起来都是用尽全力!“独孤青冉,这就是你执着的代价吗?”

“原来你也会有坚持不住的一天,我还真是高看你了,原本以为孤冷高傲如你必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动心,没想到你一样的坠入情网,一样的看不开、放不下,如果当初是为了我,现在你还可以抽身而退,做回原来的样子,如今命格已然改变覆水难收,他又对你无情无义甚至写了休书,有业障就报在他身上好了,这个纠缠了我们家三代人的诅咒该结束了!”青城抓起妹妹斑斑血迹的手“祖父为了萧家献出了自己毕生所学,母亲更是为了萧展打出了一个天下,如今你又是这般为了萧晨答应守护古姜国21年!纵然现在改了命数变成了17年你仍旧愿意坚持着,如果是当初我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让你替我完成使命!都是我害的你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姐姐求求你,跟我回家吧!”

“你们怎么了?”这时萧晨快步走过来搂住青冉“你怎么了?摔伤了吗?”见她不言语,看着她手上的伤,还有衣服上的血迹,他稍稍一用力将青冉抱起径直走向绿柳阁,她的身子是那么的单薄,单薄的让自己满心惭愧!走进房间之后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在榻上,正想要给她疗伤之际,青冉冷冰冰的开口“不是说好不再见的吗,为什么你还是回头来找我?”

“因为我舍不得,假如你因为休书的事情不肯原谅我,我可以——此刻真恨不得把那封信吃了!”心中一时没了主意,没有什么可以化开冻结在她心上的坚冰,从一开始就说过,她不能泄露天机,自己也答应过不会再问,如今他酿成大错反倒一股脑都发在青冉身上,当众休妻乃是奇耻大辱,她念及最后的情分救下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此刻哪里什么脸面要求她回心转意,更何况他也没有什么心思谈儿女情长。

“青冉,我不强求了,这是当时我出征的前一晚你送给我的,现在还给你,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还给我吧。”亲手将荷包放在她手中,那是他们定情的缕缕青丝,颤抖的握着说不出一句话,心一横将荷包放在一旁的烛火之上顺势一扔!萧晨顾不得许多竟然用手去抓,奈何小小一个荷包怎经受住火烧,尽管他双手去打去扑还是烧掉了大半。

“休书已下,信物已毁,王爷请回吧!”

听完这最后一席话,双眼恰似利剑一般投向她“当真绝情到如此吗?既然是这样我还留着你的人干什么?!”紧紧握着残破的荷包拂袖而去,“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此时的青城将一切尽收眼底,转头对着身旁的沈倾墨“你还真是高明,比我还要了解我的妹妹!”倾墨冷笑道“我一点儿也不懂青妃,只是太了解王爷了,你不会懂我们之间的事情,从他六岁起我们就一直在一起,他就是我的全部,无论他有多少女人,无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会一直守着他,从眼神中能看出他要什么、想什么。”倾墨太了解萧晨了,甚至超过了萧晨自己!“青妃不该这般对他!罢了,我去找王爷,你们姐妹自便吧!”

青城伸手抓住她“你真是傻了,他先是为了花唯念肝肠寸断,然后又去另一个女人那里摇尾乞怜,从始至终根本没有在乎过你的感受你还要去找他?!都说花唯念痴,你简直更胜一筹!”倾墨挣开青城的手“因为他此刻需要我!”说完顺着萧晨走过的路追了过去,毅然决然!仅仅因为需要!

两天后,皇后徐梦仙亲自登门来找萧晨,原因只有一个,萧衍要见他和青冉,已经无话可说的兄弟俩相见不如不见。

“他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也不肯服用你留下的解药,现在整个人瘫在床上就剩下半条命了,你不是答应过太后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原谅他的吗?”

“可是他死性不改屡次害我,救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你难道还要我继续跟他兄友弟恭不成!”使劲压着怒火倘若面对的不是梦仙他恐怕早就知不道是个什么样子了。梦仙双手合十求着他“不求你原谅,只是你好好想一想,他到底是太后唯一的儿子,是古姜国的皇帝,如有不测会怎样?纵然你对他已经是失望透顶,也请你念及太后再见他一面!”

梦仙的苦苦哀求还是有用的,萧晨起身“容我换件衣服,来人,去绿柳阁请···请青妃同本王一同进宫见驾!”

青冉收到下人禀告,该来的始终要来,换好衣服走到门前,萧晨已经在马上等候,按照宫规她没有资格同皇后共做一辆马车,萧晨自己骑马让她不免尴尬,这时皇后身边的宫人说话“传皇后娘娘口谕,青妃乃是皇嫂不必拘泥于礼数,请上车随皇后即刻入宫!”话音刚落,宫女也都跟着一起附和“青妃请上车!”这般不答应已是不可能了,只好随着宫人上了皇后的车架。

三人来到朝阳宫,梦仙没有说谎,萧衍神思倦怠躺在床上,看见所想之人也只是略微抬起了手,但是大哥没有像上一次那般关切的抓住,倒是梦仙过来抚了抚他胸口“皇上,妾身把王爷的青妃请来了,您有什么话就说吧!”看看哥哥游离的眼神他懂了,让梦仙和宫人都退下。诺大一座宫殿只剩下三人,“大哥,当真要跟我断了兄弟之情吗?”声音很是微弱,但是此刻已经不会有人同情他了“也罢,我只是想告诉你,父皇和母后将虎符藏在遗照的卷轴当中,在他们心中你才是真正可以做皇帝的人选,不过可惜遗照已经被毁,你只能凭借血眸印登基了。”听到这里萧晨才叹道“我若是想要做皇帝,早在多年前就可以把你拉下来又何必等到今日,你说这些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但是如今的我已经没有谁可以托付了,大哥,江山社稷对于我来说本就沉重不堪,现下只能交给你,我没有办法再登上勤政殿的宝座了。”萧衍的话音越来越弱,青冉坐在他身边为他把脉,片刻之后对萧晨说“他没有说谎,连续几日不曾进食,不肯医治伤势,一直忧思过度再加上他又私自断了药,如今胭脂血的毒性已经侵入他的血脉,纵然我医术高明也只能摇头叹息了。”萧晨也吃了一惊“他会不会有危险?”

“当时我就告诉过你那解药要连服十日才能去根,他就服过一次,纵然我可以保住他的命,但是也难保他此生会落下病根,依照脉相来看你当日出手伤及他心肺,日后就算我尽全力医治恐怕也是疗效甚微,今后他不能受寒,不能受强烈刺激,否则便会卧床不起,心口剧痛!皇上只怕是真的做不成了!”看着萧衍的样子青冉不住的摇头“你这又是何必?”

萧衍攒足了力气才说“大哥恨我入骨、语念为了救我而死,我还恍如一切没有发生一般的活着,还有良心吗?虽然我的良心不多但也不至于全都喂了狗,对大哥我当时真的是一时糊涂!”他停顿了片刻,可是萧晨始终背对着他不理不睬“语念纵然有错也不至于一尸两命,她都是为了我,既然如此我已经没有脸面再活着,我去陪着她们!”说完他闭上了眼睛,眼角划过一滴泪,无尽的心酸!

“花语念没有死,你们家碧落虽然厉害,但是她腹中的孩子救了她一命化去了大部分的毒性,我念在她姐姐的份上救了她,此时她已经不知去向,但是我告诉你,你们的缘分未尽,我可以算出你的命格,倘若你还想和她再见就好好活着,等待11年后的重逢!反正我已经泄露的不少天机,不在乎多说这一句,11年后她对你仍旧深情不减!”青冉走到萧晨跟前“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扛起江山,你可以不做皇帝,但是你要为了你的父亲做好一个摄政王!血眸印可以让你名正言顺,假如你实在不愿意,等到你的侄儿长大成人,你还政于他便是,现在该是你肩负起你的使命的时候了!”萧晨闭了眼勉强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大嫂!”萧衍的力气想必是用尽了,努力的喘着气不停的咳嗽,青冉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尽量让他缓和一些“皇上,吴王已经写了休书,您这句大嫂妾身不敢当!”青冉拿出信封“不管青冉是什么身份也一样会治好您,放心吧!”

这时萧晨像一只看见兔子的老鹰一般冲过来抢走青冉手中信封,还来不及旁人反应他取出信纸看了一眼,确定之后直接塞进嘴里,气的青冉双目瞪出血来,他费力的咽下险些噎死“现在休书没有了,你还是我的青妃!”

“青妃不必生气,纵然那封没有抬头的休书在这里,没有皇帝的御批也是没有用的!”真是兄弟俩一条心!

“你留着我的名分,留住我的人,可是我的心早就不在了,找不回来了!”

······

一个月后萧衍的病情好转,萧晨奉旨监国,官居摄政王,从此古姜国开始了长达11年的摄政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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