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振华尴尬地站在那里，总觉得封大少的话不知道该怎么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爹地，刚才那个蜀黍想打我……”冷不丁的，璃璃突然小手指向莫俊辉，委屈的小脸似乎立刻就能掉下泪来。
莫俊辉吓得脸色都煞白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动手打小孩呢，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心里哇凉哇凉的，现在的小屁孩真是难伺候啊，一转身的功夫，就去打小报告了。
看来这个小丫头在幼儿园里也是个难缠的角色，哪个幼儿园敢收她，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莫少爷还不知道，人家小公主都不用上学，因为她亲爹还舍不得把她送到幼儿园。
就算要去，那也是去自家开的幼儿园，还怕有人敢欺负小公主么？
虽说童言无忌，但听到璃璃的投诉，封奕然还是立刻就黑了脸，一双鹰眸犀利地看向莫俊辉，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莫少爷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的女儿虽然有小孩子的顽皮，但也不至于到让你动手的程度吧？”
得，就连那磁性的嗓音也瞬间降了一个八度，能把人活生生给冻死。
这个时候，睿睿还要来火上浇油：“对啊爹地，刚才我也听到这蜀黍是这样说的，他的样子好凶呢，把妹妹都吓哭了，不然我也不会下楼。”
封奕然皱起了眉头，走过去一把抱起女儿，仔细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小公主确实红着眼眶，他的脸色就更黑了。
什么事都可以忍，唯独老婆和女儿的眼泪他最看不得。
莫振华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封总裁，这真的是误会！我这个不孝子吧，平时犯浑惯了，说话做事总是冲动，一点都不注意。刚才多有得罪，还希望封总裁和小小姐不要见怪。”
“哦？真是误会？”封奕然冷笑一声。
再看向璃璃时，那目光又变得温暖无比了：“宝贝，你要不要原谅这位叔叔？”
一时之间，小公主就成了众人注意的焦点，尤其是莫家父子俩，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殷切的渴求。
趁着没人注意，睿睿悄悄地冲璃璃打了个手势，暗示妹妹见好就收。
璃璃咬了一下嘴唇，叹了一口气：“唉，那我就看在爹地的面子上，不跟蜀黍计较好了。不过，他下次如果再吓我，我会哭得更加大声哦！”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什么叫“倒打一耙”？莫俊辉今天算是深刻领悟到了。
他分明才是那个受害人啊，为什么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他欺负了这个小丫头？
封奕然也不表态，他只是冷冷地看着莫俊辉，似乎在等着看莫俊辉的反应。换言之，大boss下一秒钟有可能会翻脸，也有可能会把怒火平息下来。
被莫振华在背后踢了一脚，莫俊辉满肚子的委屈，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打哈哈：“哪里哪里，我还要谢谢小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下次我一定长点记性，不敢在小小姐面前放肆了。”
唉，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这真是个悲剧啊！
双方相安无事，莫振华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这一天过得可真够惊心动魄的。
“莫总裁亲自过来，是有什么要事吗？”封奕然把璃璃放在自己的双腿上，心不在焉地问。
莫振华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着该从哪里说起，抬起头刚好对上封大少不耐烦的神色，老狐狸心中一凛。
赶紧开口道：“是这样的……我们家最近总是不太平，还特地请了大师来看，说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哦？还有这样的事？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莫总裁似乎找错人了吧？”封奕然依旧漫不经心。
聊不到两句，封大少就有了要下逐客令的苗头，莫振华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一股脑地把他们家发生的怪事都说了出来。
最后，还低声下气地对封奕然说：“我知道封总裁的人面比较广，也许你也见识过一些奇人异事，就不知道能不能帮我解了这个诡异的局，我们父子俩如今可真是没有落脚的地方了……”
声音越来越低，明显就是底气不足。
“哥哥，是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啊？”璃璃稚嫩的声音在客厅里显得格外的清晰。
小公主经常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能从她的嘴巴里吐出这么经典又有深度的话，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莫振华活到这么大岁数了，还真是搞不懂这个小丫头究竟是真的那么天真无邪，还是肚子里藏着很多坏水。
就算有人教过，她也不太可能这么凑巧的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吧？
这得多高的智商，才能在三岁的年纪就懂得讽刺别人？
再想起璃璃刚才对莫俊辉的所作所为，莫振华不由得怔住了，这小鬼不会从一开始就在设计他们吧？
应该不至于啊，她才多大？再聪明也不可能想出那些招数来。
“莫总裁所说的来索命的‘冤魂’，是不是真有其事呢？”封奕然的手臂搭在沙发上，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
这是他惯有的小动作，往往这个时候的他，总是深沉得可怕，让人怎么都看不透。
封大少看似不经意的一问，却让莫振华心虚不已：“这……这该怎么说呢……”
老狐狸也有为难的时候。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把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地说出来，那后果可想而知。
封奕然不但不会帮他，还会立刻报警，那他莫振华的这一生就算是完全毁掉了，临老了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可如果不照实说，一时半会儿的又怎么可能编得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来？
“有什么就说什么呗，这有什么可想的！”睿睿低头玩着平板电脑，很是不屑地插嘴：“老师说了，凡是需要一边想一边说的，一定是在思考，如果复述一件事都需要思考，那就一定是在撒谎。”
一语中的。
不知怎么的，莫振华自诩在商场上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为什么在封家这两个小鬼头面前，他竟然会有种无法遁形的感觉？
“莫总裁还在呢？老公，让人准备晚饭了吗？我饿了。”萧子晴慢悠悠地下楼，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得，一家四口都齐了，这下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莫俊辉有些沮丧地想。
封大少见到老婆大人下楼，连忙起身过去扶着，紧张的样子把担忧都写在了脸上。
到沙发上坐下，萧子晴自然而然地享受着老公喂到嘴边的提子：“你们在聊什么？怎么聊这么久？”
“才不久呢！爹地刚下来，这个伯伯在讲鬼故事，他们家有好厉害的鬼耶，还是好几个哦！”璃璃抢着回答。
小朋友嘛，总是坐不住的，难得有开口的机会，就像老师上课提问似的，争先恐后要表现。
萧子晴茫然地看了封奕然一眼，从男人的深眸中看到不寻常的色彩后，心中也了然了几分。
她慢条斯理地嚼着提子，咽下后，状似不经意地说：“莫总裁，我前些日子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和你还有点关系呢。”
“哦？莫某还能有这样的荣幸，被封太太惦记？不知是什么事情？”莫振华的态度还是那么谦卑，完全不像是个长辈对晚辈该有的表现。
往沙发背上靠了靠，萧子晴换了个舒服的角度坐着，低头抠着手指头：“听说，你是我堂哥？你说我们俩有没有必要去验一验DNA呢？”
话音刚落，别说莫振华了，就连莫俊辉的脸色都吓白了。
堂哥？那不就意味着……萧子晴就是当年的女婴？怎么可能啊？
他们明明每天晚上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如果当年的女婴没死，那就不可能存在来索命的说法了啊！
可是当天李天明这位道行高深的“大师”不是还和莫向楠一家三口通灵了吗？
莫振华还清楚地记得，莫向楠说要来复仇，要让他莫振华血债血偿，不能让他们一家三口枉死……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在恶作剧？竟然胆大到敢去忽悠封大少的老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莫振华展开一抹牵强的笑意：“这不可能吧？封太太是在跟我开玩笑呢！众所周知，我的叔叔一家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我那堂妹失踪后就音讯全无，后来也证实已经……”
“已经什么？已经死了？”萧子晴还是靠在封奕然的怀里，只是声音冷了许多。
都闹到这个份上了，她就想看看，跟莫振华这只老狐狸彻底捅破那层窗户纸，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看到莫振华不作声，萧子晴又冷笑道：“你的人把她扔在了海边，以为等着涨潮的时候，她就会被海水淹死，对吧？”
当年的真相并没有几个人能知道，经手这件事的人更是让莫振华给暗中“处理”了。
他始终认为，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严实的，不会轻易把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可是封大少的老婆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中间又是什么原因？
“怎么，没料到我会知道那么多是吗？”萧子晴慢慢坐直了身子：“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你以为这二十多年来心安理得地占着莫氏，你就能风光至死吗？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也是我命不该绝，又或者是老天爷看不惯你这样的恶人活在世上，就让我活了下来。莫振华，咱们之间的账，是不是该好好算一算了？我父母的两条生命，你打算怎么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