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并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
苏琬儿想痴傻一生,可别人要的是永无威胁。世上之事,也大抵如此。她想明白这一点后,也就释然地笑了笑,跟着夏荷走了出去。
兰芳苑离东篱院以及瑾瑶住的梦瑶阁都不算近,途中,夏荷时不时地回头看下苏琬儿,依旧是痴痴的紧张表情,她也顾不上礼节,一直拉着苏琬儿的手急匆匆地赶往兰芳苑。
走到湖边时,苏琬儿突然停下了脚步,湖中亭中传出悠扬的琴声,若微风拂过后的花草摇曳,暖溪流过心头后的涟漪翩翩。那是兰曦的琴声,与她的名字相仿,温温雅雅却又蕴藏着许多心绪。
见苏琬儿停下来,夏荷有些疑虑问苏琬儿:“小姐,怎么了?是否想起了什么?”
苏琬儿像是沉浸在琴声中一般,点点头又摇摇头,并不说话。
夏荷见苏琬儿不睬她,着急地喊了声小姐,又拽着苏琬儿往前走去。
苏琬儿却挣脱了,“琴声好听,我要听。”
?“小姐,等见了瑾瑶小姐再一起来听,不是更好?”夏荷好声劝慰着,怕苏琬儿万一情绪不稳定,大喊起来,引来其他人。
前面就是菊斋的绣坊,负责制作众人的服饰。夏荷不想惊动到别人,就耐心的劝说小姐。
苏琬儿像是听不懂夏荷所讲,只见湖中亭上花红叠翠,十分美俏,连夏荷的眼中都能看到艳羡之情。她把自己的织锦斗篷脱下,披在夏荷身上,替她系上领结,夏荷一脸错愕,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到苏琬儿说,“我想小解,你等我。”
说完一溜烟跑进绣坊,夏荷愣了一番急忙追了过来。
等她来到绣坊,已经不见了苏琬儿踪影,迎面走来的却是绣坊的当红绣娘红衣,“怎么不跟紧你们家小姐,她刚进来就撞翻了水缸,如今绿绮姑娘正给她更衣呢。”
夏荷毕竟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姑娘,被红衣这么一说,就有些羞愧:“是,这就去。”
红衣却伸出手来拦住她,“你也知道你家小姐现在的情况,就不要进去,在这里等吧,免得再惹是非。”?“是,红衣姐姐。”然后就在院子里焦急地等着苏琬儿出来。
不一会儿,绿绮扶着苏琬儿从净房出来,只见苏琬儿换下了锦缎绸服,穿了件花棉小袄,配了件翠绿棉裤,远远看去就像是刚从乡下买回来的婢女,而不是以前那个锦衣华美的苏琬儿。走近后,苏琬儿轻抬笑脸,在如此的装扮下,非但没有掩盖她的容貌,那张娇美的容颜,就像荷田中刚刚绽放的莲花,美丽地连莲叶都沾染了色彩。
“夏荷姑娘,现在绣坊都忙着做庆典的演出服,没有现成的常服,只好拿这些衣服来穿了。还好琬儿小姐大度,并不介意。夏荷姑娘,这事还要你帮衬着,别让阑大家知道了来责骂我们。”绿绮扶着苏琬儿走到夏荷面前,急急忙忙的解释着。
苏琬儿倒是只在一旁傻笑,仿佛事情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也不知道自己穿得十分滑稽一样。
夏荷看着小姐仍是这幅模样,便跟红衣和绿绮说:“我替我家小姐谢谢两位姐姐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赶紧回去吧,阑大家说了你家小姐要多休息。”红衣诚恳的嘱咐着。
“嗯。”夏荷点头扶着苏琬儿就要走,谁料这个时候苏琬儿哼了一声,似乎不满的说,“不要回去,夏荷说要带我去兰芳苑玩呢。”
夏荷差点就要头上冒汗了,瑾瑶并没有告诉她约苏琬儿去兰芳苑做什么,只交代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可如今苏琬儿痴痴傻傻竟自己说了出来。
“两位姐姐不要介意,我带小姐先走了,打扰你们了。”夏荷紧张的说完,和苏琬儿离开了绣坊。
“小姐,您有跟绿绮姐姐说什么吗?”夏荷心中有些不安,左右看了下并没有人跟来。
“谁?”苏琬儿一脸茫然的看着夏荷。
夏荷平静了些,长舒了一口气,“小姐,走吧。”
两人走到兰芳苑,却没有看到瑾瑶的踪影,暮冬初春,花田里已略微泛起了青绿小芽,土地却还是尚未完全融化的坚硬。所以这个时候,花草师傅都还在暖房里种植,没有人打理这片院落。
然而苏琬儿却像很喜欢一样,在泥土上奔跑,夏荷悄悄地走到墙角,按照瑾瑶说的轻咳两声,只见通往外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苏琬儿听到声音,心中一凛,只见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子扭着肥胖的躯体扑在了夏荷身上。
“好妹妹,好妹妹,哥哥不会亏待你的。”那肥胖的躯体紧紧的搂着夏荷,在夏荷身上蹭来蹭去,苏琬儿忙躲在一旁,低下头了。
来之前她并不知道瑾瑶会带给她什么惊喜,但已她活了两世的经历告诉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所以她把斗篷给了夏荷,自己换了身最土的棉袄棉裤。
可如今知道是这种下三滥卑鄙庸俗的手法时,内心更加寒凉,这是要彻底毁了她呀。
那肥胖的男子抱起夏荷,赌了她的嘴巴,径直走向那扇通往外院的门。苏琬儿知道如果迈出那扇门意味着什么,饶是她想赶走夏荷,却也不想她从此生不如死。
“快来人啊,这院子里有贼。”这时候,外院的小工听到忙冲了进来,抢了夏荷下来,用麻袋将肥男套起,而后院的丫头妈妈们听到声音也赶了过来。
拿起木棒就朝麻袋打去,竟然有外院的人敢进后院女子之地,这些丫头妈妈们对这些男子深恶痛绝,一直狠命的打。
“谁敢打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梁公子。”
梁公子?众人一愣?难道是当今国舅爷的外甥,在汴京色名远扬的梁世昌?
据传他仗着国舅爷这层关系,**抢掠民家少女,官府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