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彭心安终于使劲挣脱了彭心平的怀抱,缓步走向孕荣,惊为天人的绝美小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悲伤。她的笑容,如天边飘过的浮云,浅浅淡淡的,意境幽远,回味悠长。
宛若天籁的声音,娇滴滴的,媚惑人心:“孕荣,你想一个人上路吗?抛下我一个人苟活于世,生又有何趣?死又有何惧?”
孕荣伸出双臂,将小安拥进自己怀中,用低沉而性感的声音,温柔地说:“小安,你不是一个人啊,还有我们的孩子,会和你相伴到永远啊!”
小安:“没有你,孩子于我,还有什么意义?”
孕荣:“那是我生命的延续,他会在你的生命中,慢慢成长,慢慢绽放,带给你一种崭新的幸福和希望!”
小安:“为人母,和为人妻,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幸福,但是,却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如果不能同时得到,那我宁愿选择同时放弃,省得孤身一人,辗转飘零在尘世的凄风苦雨中,孤苦一生!”
触景伤情,孕荣,情不自禁地,悲情流露,诠释着内心深处,难以抛舍的眷恋。他声音有些哽咽,哑声说:“小安,别这样!今生来世,你都会是我唯一的牵挂,我会等你,直到天长地久!而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今生今世,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小安摇头,美丽无双的娇颜上,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倔强:“不不可以!我们一定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深情的目光,紧紧纠缠;深情的呼唤,发自肺腑;也许,选择同生共死,更胜过独自品尝生离死别吧!
孕荣努力压抑自己纷繁杂乱的心情,再看向康熙时,眸光里,已是一片平静。他淡漠的话语里,似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皇上,臣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成全。”
康熙:“好,你说,朕会酌情而定。”
孕荣:“臣手中,有一枚免死金牌,臣希望,可以用这枚免死金牌,换下我妻子彭心安一命。”
康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孕荣,你确定,你手中的这枚免死金牌,是要用在彭心安身上吗?”
孕荣剑眉轻蹙:“臣听不懂,皇上此话,是何意?”
孕荣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似乎,今日的玄烨,不但铁面无私到绝情寡义,而且不按常理出牌,令他有些捉摸不透。
康熙:“孕荣,并非是朕出尔反尔,而是你也明白,欺君之罪,势必要株连九族。朕虽然贵为一国之君,却并非是不念旧情之人,所以,朕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用这枚免死金牌,救下你宗族数百条人命;另一个,就是用这枚免死金牌,救下你的妻子彭心安。机会,朕给你了,朕会尊重你的选择。”
孕荣啊孕荣,朕今日,定要你尝尝玩火自焚的滋味,省的你胆大包天到不思悔改,什么事情都敢瞒着朕干出来!
孕荣眸中,闪过痛彻骨髓的绝望。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玄烨,你这么快就卸磨杀驴,赶尽杀绝了吗?你就不怕天下有志之士,心惊胆战,却步不前吗?伴君如伴虎,果真是所言不虚啊!
两处绝境,一条生路,他该如何选择?一边是数百条人命,一边是一尸两命,孰重孰轻,情感的天平,虽然早已倾斜,但是,他却不能自私地,做出那样灭绝人性的选择。唾沫星子淹死人,他虽然可以不顾世人的说长道短,却不能不问自己的良心,是否问心无愧?
罢了!罢了!既然命该如此,那又何须怨天尤人?事到临头,他想不认命也不行啊!
他笑着,看向小安,笑容里,是满满的苦涩和无奈:“小安,看来,我已是别无选择,你只能和我一路同行了!”
君叫臣死,臣不能不死;父叫子亡,子不能不亡,这就是为人臣子,最大的悲哀吧?早先,是看透了,放不下;现在,是看透了,也能放下了,却已是为时已晚矣!
小安漂亮的双眸里,柔情似水,她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孕荣怀中,深情脉脉地说:“孕荣,我们曾经用实际行动,演绎过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如今,事到临头,我们甘之如饴就好啊,只要我们能相依相守,无论身在何处,我们都是最幸福最快乐的,不是吗?”
孕荣深情款款地笑,认同地点头,他握紧小安的手,两人并肩而立,那份视死如归的淡然和洒脱,不但没有令他们黯然失色,反倒令他们更加光彩照人。
“皇上,请下旨吧,我夫妇二人,甘愿领罪!”
康熙:“你精明睿智,天下无人能与你匹敌,今日之事,你早就应该知道,后果,不是你一个人所能承担的。”
孕荣:“臣无怨无悔!”
康熙气极,怒气冲冲地一拍帅案,怒喝道:“孕荣,情之一字,究竟为何物?你为了一份虚无缥缈,不切实际的情感,居然连宝贵的生命,都可以弃之不顾,你真是辜负了朕,对你的一片殷殷厚望啊!”
康熙,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慨叹!在他心中,女人只是用来取悦男人的,怎么可以成为男人攀登事业高峰的绊脚石呢?他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若整日似孕荣这般沉溺于儿女情长,那他哪里还会有时间和精力,来治理朝政啊?所以,在他眼中,女人,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根本无须付出真心去宠溺。
孕荣:“皇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臣只愿和心爱的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携手天上人间,共度生生世世!”
康熙:“既然如此,朕就成全你!来人,将朕御赐的两杯毒酒端上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侍卫,手捧托盘,托盘里,托着两个白瓷酒杯,每个酒杯里,都装满了黑褐色的液体,淡淡的,刺鼻的异味,瞬间弥漫在每个人的鼻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