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玉薇的叫骂声引来了四周的目光,她只想尽快脱身,而且也实在不想见到那个可怕的男人,她任由赵仰在后边呼叫,转身飞快的跑向一间银号,从里边走出来一个男子,把她接进了店内。
赵仰和那男人一起抬眼望去,匾额写着永通银号。
然后这两人对望了一眼,互相看到对方眼里的不友善。赵仰不想表露身份,也不愿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当下掉头走人。
回到车边,少青以为侯爷被人家姑娘当众拒绝,肯定不高兴才对,却见赵仰眼里嘴角均带笑意,不解,便问:「侯爷,你没事吧?」
「本侯会有甚么事?」
「侯爷你又被查家姑娘拒绝了,从来没有姑娘会拒绝侯爷的。」
那知赵仰哼笑一下,敲了少青的头顶一下,笑道:「甚么又!你小子懂甚么?玉薇姑娘哪里是拒绝本侯?」
「她不是说……」
「她说甚么不重要,这叫欲拒还迎。」赵仰斜少青一眼,半玩笑道:「对牛弹琴,算了,一个连姑娘的手也没摸过的小子懂些甚么?傅莱,你说是不是?」
站一边的傅莱表情如何,没人看得见,因为都被胡子遮住了。
赵仰摇摇头,大有孺子不可教也的感叹,他又回头去望了一眼,这才由少青扶上车去。
救了查玉薇的男人默默等他们都走了,这时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摸着下巴过来,问道:「复驰,你认识那个女的?为甚么要救她?」
那复驰回头给高个子一下寒入心的眼神,「你不知道她是谁?」
「谁呀?」
「她叫查玉薇,是大东国礼部尚书查良的独生女。」
高个子翻了翻眼,「那又如何?一个小小礼部尚书对我们有何值价?」
复驰笑得有点狠,「洛图,你好歹也是我大哥的得力助手,又是我旱川的左将军,怎么连知己知彼都做不到?」
叫洛图的高个子摸着下巴的手停了下来,望着复驰的眼睛很阴冷,「复驰,你也懂得我是总帅的左将军,对我,你总得要有起码的尊重。」
复驰冷笑着,转过头去望那间永通银号,说道:「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对我旱川的确没有价值,可是这查玉薇不只是官家千金,也是个手段高明的商贾,还是大东国皇后的义女,被封为宝澍公主。」
「哦?」洛图听到她是皇后义女,这才感到兴趣,「这么说,你是打算……」
复驰耸耸肩,「看情况吧,毕竟这小女子不可小觑。」而且这女子的秘密还挺多的。
洛图勾起嘴角干笑了两声,「怎么我旱川的虎将军竟然怕了一个女人?」
复驰回头射他一眼,「这几年来,我们跟大东交手一次也没占过上风,你有想过为甚么吗?明明大东国积弱已久,而且我们的内应也做足了功夫,为甚么还是没有成功?今次你跟我来向大东进贡,留了这么多天,难道一点也没观察出来?」
洛图咬咬牙:「还不是因为有解缙那厮守边关!解缙就像一道铜墙铁壁,横在我旱川与大东之间,迟早我洛图定要亲手除去他!」
「解缙当然是个难题,可是他若是没有朝中人支持,也只是只吃不饱的看门狗而已。」复驰冷声冷气的说道:「我告诉你,大东这几年摆脱了国库空虚的困境,只靠一个人,就是你刚才见到的那个弱女子。」
「她?」洛图一副「你搞错了吧」的样子望着复驰。
「正是她。」复驰双手交抱胸前,鼓胀的肌肉快要撑破衣衫似的,「我的人已经观察了这个查玉薇很久了,她经营的银号、交易场、地方农产每项都十分成功,再者她与皇室关系密切,对大东的安定起了重要作用。」
洛图眼珠子一转,「那么你刚才为甚么要救她?由得她跌死了才对我们旱川有益。」
「要杀她,不难,可是洛图你看事情实在看得太简单。」
洛图阴冷的眸子又转了转。
复驰继续说:「我们旱川人只懂骑射,论武力是比大东强,可是,若论治国论民生,我们旱川人当中有谁懂得如何治理像大东这种大国?将来要是得到了大东,我们也得靠大东人去治理这个国家,而这个女人是难得的聪明,白白杀了她,太可惜。」
洛图想了想,也的确是个道理。他说道:「可是那女人看来不易驯服,那么有气势的指着男人鼻子臭骂的女人,别说在大东国,就连我们旱川女人当中也很难找到。」洛图又摸着下巴,笑得猥琐,「更何况她还是个难得的美女。」
复驰睨着洛图,不屑的笑道:「你最好离她远点,这个女人不是你想象中的弱女子。」
「这话怎么说?」
「刚才她飞出车外,眼看就要完蛋大吉,但我从她的眼神中竟看不出一丝恐惧。」复驰勾唇无声的笑着,「就算在战场上的士兵,到了生死关头还是会怕的,可她一个女子,眼神竟还如此的澄澈明亮,实在是……不可小觑。」
洛图哼的一声,「你看她那条脖子,幼得一手就可以折断。」
「那你得有机会去扭她的脖子才行,没有我的准许,你别想碰她。」
复驰搁下了狠话,洛图却没有马上发火,他只是冷笑着,目送复驰走进了那间永通银号。
复驰不是第一次走进银号,他每每趁着进贡的时间,在大东国内四处查探观摩,尤其对自己不懂的事,他特别有兴趣。银号这种生意在旱川根本没有,旱川人以游牧为主,生活水平跟大东是没得比的,他见这小小一间银号也是贴金镶银的,心中又是一阵想立即把大东据为己有的欲望。
「这位客官,欢迎,请问有何贵干?」银号伙计过来招呼。
「我来讨债的。」
复驰忽然抛出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来,叫伙计眨了眨眼,随即退开了两步,边打量复驰边冷了声说道:「这位客官,我们这里是永通银号,请问你是来向谁讨债的呢?」伙计特别强调了永通银号四字。
永通银号虽由查玉薇打理,背后的大老板却是当今皇后娘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因此从来没有人敢来这里撤野的。
伙计睨着复驰,若不是见他高大威猛,拳头比自己的头要大,这伙计老早要扯开嗓子赶人了。
复驰却是冷口冷脸的,的确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欠我的人,叫查玉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