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依旧只有神殿的神主,和马戏团的众人,而无论是现如今被杰克掌握在手中的地狱的人,还是黑白亲手制造的另一个地狱中的人,却是一个也不曾见到,却不知如今是在哪里。
“你是天使,到底还是要接手神殿的事务的。”黑白不再看向身旁的杰克,一双眼似乎是在观望着不远处的战斗,又似乎穿过了这氤氲的红光,望向更远的地方,那悠远的视线,让他看起来是如此的虚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收回你的视线!”杰克的情绪似乎十分的不平稳,嘴角的笑容也是忽隐忽现,看着黑白望着远处的视线,当下便危险的眯起了眼,“不该看的,就不要去看。”
顺着黑白的视线,杰克也向着远处望去,眼中却不如黑白般悠远,那是红光缭绕的凶煞,在那黑色凤尾羽蝶的眸中忽隐忽现,却是抑制不住的憎恶。
“不该看?”黑白收回视线,顺便也遮住了身边雪儿向着那方望去的眼,“哪有什么不该看的,即使不看,该来的也一样会来。”
“是,什么?”被遮住了双眼的雪儿疑惑的问出声,却并没有拿开遮在眼上的手,“该来的,是什么?”
并不是全然的不知,只是希望能够确认,在此刻,雪儿往日冰冷尘封的心中似乎有一把无名的业火在灼烧,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惊慌让她几乎惊叫出声,此时的她,只想找到一个办法,将这焚心的烈火熄灭。
“没什么,别看。”稍许的沉默,最后,黑白依旧决定不告诉她,其实在最一开始,他便没有打算告诉过任何人,这一切,只是一个计划而已,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计划,只为了,他自己一个人,所以,他从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个计划。
虽然,他将一切的人事物都设计进了这个计划,可他,依旧觉得,这个计划,和其他人无关。
敛下眼眸,雪儿不再去看,其实,那一眼,她并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她更希望他能亲口告诉她,虽然两人之间并不是情侣的关系,甚至,连朋友都是算不上的吧,可她,却是如此的信任着身为团长的黑白,哪怕,他从没有真正的信任过任何一个人,包括她。
“好,我不看。”只要是你所愿,我便如你所愿。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黑白三人间诡秘的气氛,三人同时将视线转到不远处的战场上,那里,却是整洁的看不出一丝战场该有的狼狈血腥。
由裁决之神的血液生命凝成,由神主亲自布成的裁决大阵着实威力十足,至少到目前为止,连同神主在内的十四个人,都是无法对这阵法破坏一丝一毫,所以此时,虽然这十四人都是一身的狼狈,但环境倒是丝毫未变。
黑白目光微微一凝,看着不远处那一身血污的神主,突然便极其细微的皱了皱眉,转眼,却又看了看同样狼狈不堪的林奇等十三人,眉间那一丝折痕却丝毫不见消去,眸中那隐藏在和煦阳光下的阴影却似乎更加深暗了一些。
捏着黑色卡片的手指微微一抖,还没等动作,却是一把便被身边的杰克牢牢抓住,“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杰克几乎是大吼出声,意料之中的,神主因着这一声怒吼猛然转过了头,随即,他那本就狼狈姿容便又添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嘁!”突兀的出现在黑白口中的轻嗤,如同落在皑皑白雪之中的一只乌鸦,强烈的对比之下是似乎理所当然的存在,猛地甩开握在腕间的手,黑白目光中的阳光终于褪下,如晴天白日骤然涌起的如墨乌云,霎那间便遮天蔽日,只余那满目的黑。
捏着黑色卡片的手猛然抬起至头顶,却又在下一刻落至眼前,如同传说中的道士,捏着的是画着朱砂的黄符纸般,只是,黑白的眼中,却不如道士般蕴着浩然的正气,此时的黑白如同猛然间变了一个人般,在那往日只存着阳光的眸子里,此时是狂烈的风暴,亦如深暗不见底的渊。
无论是风暴的极动,亦或者深渊的极静,却都是毁天灭地的恐惧,只是这份恐惧,显然是带给他人的。
“黑白,你!”杰克被甩的一个趔趄,却是猛然转身站住了脚步,再抬头,入眼的便是如同疯魔的黑白,那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感情的流露,“这,才是你么……”
突然的,杰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中的憎恶亦或者愤怒全然消失殆尽,从小时候,决定想办法将那个如人偶般的人放出去的时候,他其实最原本的愿望,亦或者称之为欲念更为合适,那本就只是他单方面的私愿罢了。
想要看,想要知道,在这张精致的面具之下,究竟有着怎样的一张脸孔!
终归是恶魔么?
杰克在这一刻突然感到从心底散发而出的恐惧,那是如同置身冰窟寒潭的彻骨,却又如同孤身存于宇宙的冷寂,黑色的夜幕猛然收缩,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躯体,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温度,有的,只是窒息般的勒紧,和渗入毛孔之中的黑暗。
“呵呵,哈哈哈!”终于是看到了,终于是解放了,黑白,你,终于还是个恶魔,即使从小受着神殿的教导,可你是恶魔的本质却从未改变!
杰克再不管那一方因着黑白手中黑卡而猛然混乱的马戏团的十三人,更加不理会因此而松了口气的神殿神主,大声的对着黑白狂吼,“黑白!黑白!你,终于是解放了自己!解放了最后一只恶魔!怎么样?放松的感觉,是不是如此的让人上瘾?哈哈哈……”
疯狂的嘶吼,疯狂的大笑,黑白的改变却如同杰克的释放,其实原本,因着黑白的刻意压抑,杰克也在潜移默化中按着黑白的方式压抑着自己,如今,黑白猛然的挣开束缚,杰克便也跟着释放了全身的枷锁。
恶魔,在这一刻解开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