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在表盘之中滴答作响,流逝却又往复,转眼之间,似乎有什么变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街上的行人车辆依旧川流不息,某些细微的改变无法阻止这一切,却又影响着这一切。
“是时候开始了吧……”推了推架在鼻子上的金丝框的眼镜,黑白没有预兆的,便如此说到,低低的声音并不是那么的引人注意,但依旧是让坐在他旁边的少女听到了,毕竟,她是如此的关注着他的啊。
“哎?什么……开始了?”少女疑惑的张着嘴,眼中满是迷茫,如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在校园中,还可以称之为小柔的女孩儿,只是,早在那清澈的泉水染上了最初的一丝脏污之后,小柔便已然消失了,余下的,便只有那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罪恶,那是,被称之为厄里斯的神祗,那是,不和的女神。
“没什么。”黑白依旧轻轻的扫了眼少女,眼中那淡漠的光甚至让人觉得如此的不礼貌,如同轻蔑鄙夷,那是并不曾放在眼中的神色。
低垂下头,黑白将整张脸都埋在了厚实松软的围巾之中,轻轻闭起了眼,似乎是打算睡上一会儿,总之,如此这般的态度,无一不是说明了他的孤僻,那是不愿被人打扰的姿态,如同猛然关上的门。
并不是十分远途的客车,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而从始至终,虽然黑白拒绝的十分生硬与冰冷,可少女炙热的视线却从未移开过,即使下车之后,走了很远的黑白依旧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
来到这个城市,其实黑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想来,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如今的黑白突然便想着这么尝试一次,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冰冷的空气中夹杂着冰雪的气息,酷烈的风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清冷寂寥,但那逸散在空气之中的淡淡的气息,却让黑白猛然皱起了眉头,那是,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他,怎么会在这里?
似乎是命运的召唤,或者是预言的实现,极少的,黑白随着心的意愿来到了这个城市,却遇到了他,这让黑白十分的不开心,如同被谋算了一般,让他分辨不清,来到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的意愿?还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遵循着那逸散在空气中极淡的气息,黑白漫步在宽敞的街道上,不同于他人匆匆的步伐,黑白的从容很惹人注目,如同浮光掠影之中始终伫立在一处的雕塑。
“你在,找我?”低缓的声音,带着不可一世的沉稳镇定,那是有着极大的自信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傲慢,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王座之下的,他的臣民。
并未抬头去找,黑白知道,他找不到的,气息距离依旧很远,耳边响起的,却并不在耳边存在,是那个人常用的伎俩,只是,暂时被敌人放回未死的他,竟然依旧如此的不长记性,还敢用着这样的口吻说话,他以为,他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主么?
是的,在这并不起眼的城市之中,不只有着黑白,神主更是在不知何时,竟也是来到了这里,并且,在黑白找到他之前,便先一步的发现了黑白。
“也许吧,毕竟,我并不想很快的便找到你。”虽然计划已经开始,但,并不代表在一开始便要以你的死亡来拉开序幕,你会死,虽不是压轴,但也绝不会是序幕。
你,身为神主的你,不过是这场戏之中的一环,虽然不可或缺,却并不会重要到什么地步。
黑白的步子只是稍稍顿了顿,便再次向着前方走了去,似乎是没有目的的,只是如散步一般,却是一直低着头,只看着脚下那三尺的地面。
“的确,你不会很快找到我。”沉稳的笑声,如同绝世的枭雄,带着世外高人的故弄玄虚,却是让黑白更加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许吧。”依旧如同敷衍,不,也许,这就是敷衍,抬头微微辨别了一番,神主这句话说完,那淡淡的逸散在空气中的气息便彻底的断了开去,似是再无踪迹,可是,当真是再无踪迹么?
只要是存在过的,则便必然有其存在过的轨迹。
抬步走了两步,黑白却又突然停了下来,他并不想这么快的便找到神主,这一次到这个城市来,他也从未想过来找人,所以,虽然神主的话带着挑衅的意味,但此刻的黑白却并不想按着他的话去做。
勾了勾唇,黑白向着远处的某个方向看了过去,淡淡的一眼,却似乎穿透了万千高楼,直直的射向某个特定的地方,看向了某个特定的人。
随后,黑白漠然的收回了视线,竟然是转了身,向着另一个方向信步而去,依旧低着头,看着脚下那三尺的地面,缓慢的步伐悠闲又从容。
而在远处的某个地方,黑白视线所指的方向,一个并不能称得上多么豪华的房间里,简单的陈设却是干净的除了白便再无其他颜色,如同北极冰原上一望无际的白雪,不过,此处却并没有白雪的纯净无暇,这里虽然是白的,但无暇的可能也只是这表面的颜色了。
内在的腐败,从不是外部的良秀便能掩盖得住的。
神主微微皱眉,心中却是跳的如同擂鼓,那一眼,即使他再如何自傲,却也知道那并不是偶然,黑白早便发现了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找到他,只是,他不愿如此罢了。
“我……”张了张口,神主却发现此时的他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也是,他该说什么呢?早在裁决大阵之中,他便已然发现了黑白的强悍,只是,他不肯认输,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也都是世上最为高贵神圣的神殿神主,那是掌管着众神的,传说中的存在。
“神主……大……人……”断续的话语再次响起,如同老旧的收音机里播放着的信号不好的频道,断断续续,让人无端的烦躁,却在让人不知不觉间,便将人带到了另外一个空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