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迷雾重重，前路遥不可知。上华早听说四方境拥有蛊惑人心之力，他将看到什么，遇到什么，全然不明。
他只担心小小，不知她是否还好。一颗心，系在她身上，再也取不会来了。
索性闭上双眼，凭感觉前行。
耳边响起久违的沙沙声。
上华顿住脚步，隐约觉察出不对劲。
睁眼，上华暗笑，四方境果真名不虚传。
眼前展现的场景，深得他心。
入眼处，一片清明。
夜色，月光，竹林，大石，分毫不差。
上华站在原地，望望天上的圆月，再瞧瞧近处的大石以及自己拖延在地的影子，说不清心中所感。
四方境给了他一个真实的梦境。
他放松呼吸，耐心等待四方境的下一步动作。
果不其然，没多久，大石处便出现斜靠着的一个身影。来人似乎很不舒服，背靠着石头，努力在调整呼吸。
上华正要上前将此人看清楚，远方传来声声呼唤。
“小狐——”一声声，渐渐近了。
来人有丝慌乱，晃了晃头想要站起来，没成功。
“小狐，你是在这里？”脚步身响在大石背后。
印入上华眼眸的，是一袭青衣的男子。
竹林风穿过他的衣袖，轻轻扬起一脚衣袂，也吹淡了他脸上着急的神色。
靠在大石上的身影恨恨转过头来望着青衣男子，警告意味甚浓。
这一转头，却让青衣男子彻底惊讶，听得他喃喃低语：“你是……怎会出现在此……啊！你的眼睛……”
一双赤瞳，夜色中分外清晰。
清亮的月色柔柔照在她脸上，原本藏在暗处的五官清晰了不少。
上华心中一紧，又再仔细打量了一遍。
最终确认，她分明就是——小小！
上华来不及上前看个究竟，一阵劲风吹来，狂刮起风，他只得侧过脸避开。待再转回头时，靠着大石的小小和惊异的青衣男子都不见了。
欲上前看个清楚，上华眼前竟然又出现青衣的男子。
这一次，他披着一件绿袍，缓缓靠上石背。
目光所及处，弦月挂在高空，远远洒下清辉。周遭寂静，只有夜风滑过竹叶交错的沙沙声。
上华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竹林深处，一团雪白的身影逐渐靠近。
青衣男子嘴角缓缓上扬，道：“小狐，你是来看我的么？”
白色的一团伏地深拜：“小狐来了。”
“来的正好，不如陪我共赏月光。”男子笑，清淡静谧。
男子的话无比熟悉，上华细细思索，仿佛是在何处，他听过这句话的……
某一次的梦境，好似他也说过……
小狐开口艰难：“养神芝是你的救命草对不对？你却给了我……”
“我给你时便知自己结局，不必难过。我以前坠马伤了心肺，这些年身体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有养神芝，我也不过多活几日，不如给你用，或许还能多救一命。”
小狐抬起小脸盯着青衣男子，月光下男子眉目清远，唯有嘴角的弧度不曾退离。
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气息，上华感知到几分，了然于心。
这男子大限将至。
伏在地上的小狐继续道：“小狐曾应诺，来日必报公子大恩。你可曾……有何心愿未了？”
良久良久，才听到男子的声音，低缓沉静：“只一件，不知能否实现？”
“请讲，小狐必定竭尽全力。”
“我想，看看你，化身人形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