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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云鬃马

大图书馆中,华旗文一边翻阅着咒文书,一边还在一心二用地和卓轻云下术士战争棋。正当两人势均力敌、杀得难分难解的胶着时刻,佘翩叶带着一脸焦急神色的楚满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楚满山无暇在意周围人不满的眼神,喘着气道:“云哥,我找你半天了,快跟我回圣武堂去,云鬃出事了!”

“啪!”棋子掉落在地,卓轻云二话不说急忙冲了出去,朱尔米也紧随其后悄悄地出了图书馆。

华旗文不明所以地看着佘翩叶,红头小子瞪着无辜的大眼道:“是楚小子非逼着我带他来找卓师兄的,我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华旗文追上楚满山问道:“云鬃是谁啊?出了什么事?”

“云鬃是一匹马的名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吗?那匹纯白色的骏马就是云鬃,它是云哥从一个部族首领那里赢回来的,名字也是他给取的。它原本是匹野生的小马驹,一直烈性难驯,除了云哥以外它不会让任何人骑在它的背上。今天二皇子殿下路过神骑营的时候,看到云鬃神骏异常便见猎心起,非要骑上去试试,结果被云鬃从背上甩了下来摔脱了肩膀。”

“你们慌得跟见了黄鼠狼的小鸡似的,就为了这么点鸡毛事?”

楚满山苦笑道:“搁到你我身上是鸡毛小事,但人家是龙血凤髓的皇子,身上就是掉下一根汗毛那都金贵得像凤凰脱羽。云鬃这下闯了大祸,我们圣武堂摊上大事了!”

“那么这件事你们圣武堂会怎么处理?”

“云鬃怕是活不了了!云哥爱马如命,他一直把云鬃当成兄弟一样细心照料,这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华旗文很是不爽地啐了一口唾沫:“这个二世祖才来几天就搅风搅雨的?难怪太子不是他,看起来皇帝老头还是挺有眼光的。”

圣武堂的马术场地上,云鬃马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栓马柱上,鼻孔中喷着粗重的雾气,显然在被制伏之前经历过激烈的挣扎,充斥着野性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寒光闪闪的斩马刀。

“对不住了,云鬃!”高高举起的斩马刀照着马脖子疾斩而下。

“住手!”

斩马刀在离马脖子三寸处戛然而止,一堵无形的气墙挡住了斩马刀,任刀手如何用力也斩不下去。

“轻云!你知道发生的事情吗?伤了皇子殿下,云鬃它犯了死罪。”

一声清悦的冷哼响起:“只是跌了一跤就要杀马泄愤?堂堂的武人竟然容不下一匹犯了点小错的战马,你们还算男人吗?”

刀手被说得面红耳赤,“米尔!”卓轻云制止了朱米尔,恳求道:“难道真的要这样?是殿下的意思吗?”

“是督武大人下的命令。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刀手本来应该由你的好兄弟方屺严担当的,他抗命不从已经被关了禁闭!”

卓轻云沉默了好一会,然后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动手吧!云鬃是我带回来的,送它走的人也应该是我才对!”说完轻轻一挥手发出两道淡淡的风刃割断了绑绳。

刀手吃了一惊:“你?”

“请上复督武大人,卓轻云一定执行大人的命令,只是云鬃毕竟是神骑营的一员,我请求能为它选一个埋骨之地。”卓轻云说完打了一个呼哨,云鬃马引颈嘶鸣来到主人身旁。

卓轻云飞身上马,伸出一只手道:“米尔,我带应过让你骑一次云鬃,看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朱米尔抓住他的手,飞燕翻身般灵活地跃上马背。

“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卓轻云给刀手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云鬃绝尘而去。

随后赶来的华旗文和楚满山刚好看到云鬃冲出大门疾驰而去,楚满山急得直跺脚:“云哥怎么也这么冲动?就算他进了秘术学院,可他依然是圣武堂的军人,抗命可不是玩的!”

“我追上去看看!”华旗文飞奔着追了过去,速度丝毫不比云鬃马慢,没跑多远他又折了回来:天知道他们要跑到哪里去,还是去牵小黄吧。

“雄起啊,小黄!平时看你那么嚣张,总是摆着一副‘老子乃是万马之王、尔等矮骡子只能乖乖吃吾尘屁’的马脸,这次小鬼遇到阎王了吧!现在是你在吃它的尘屁,人家才是名副其实的马中之王。”

小黄很不满意华旗文对它的数落,连打了几个响鼻。

“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就追上去啊!人家可是驮着两个人,就这样都能把你甩个几十里地,我骑着你都感觉没面子。”

小黄马卯足了劲,撒开蹄子就极速狂奔,奈何心气再高也填不了巨大的实力差距。

“算了,还是我驮着你跑吧!化身为黑色的闪电吧。”

暗影元力给小黄马披上了一层漆黑的战甲,它看起来大了一圈,宛如一匹来自幽暗深渊的魔骥化作了草原上的一道黑色疾风。华旗文的暗影元力不能长时间附在小黄身上,否则一旦他稍稍掌控不好,黑影就会立刻吸干小黄的生命力。

暗影退去,小黄马跌回人间,云鬃马就在前方。

“喂,云哥,师姐,等等我啊!”

云鬃减速,小黄终于追了上去。

卓轻云很是诧异:“从马相上来看,你的马不可能追的上云鬃啊?”

小黄不满地嘶鸣了一声,华旗文笑道:“这马不但能听懂人言,脾气还很大,说不得!我刚才稍稍帮了它一下,我们人马合一轻而易举地就追了上来。”

“你们小两……”,看到朱米尔瞪过来的眼神,华旗文赶紧改口:“你们俩人怎么突然就乘马跑了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卓轻云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华旗文问道:“你不会真的要杀马吧?”

“当然不会了,他怎么舍得!”

三人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百桥川上游的一个山谷边,这个山谷中生活着不少野马。

卓轻云一言不发地卸下云鬃马身上的马具,温柔细心地为它梳理好毛发,云鬃马亲昵地舔了舔主人的手回报他的爱意。

卓轻云将脸贴在云鬃俯下的马头上,轻抚着它洁白如云的鬃毛道:“去吧,云鬃,去做一片自由的白云!别再被人抓到了,如果有不开眼的野狼,就请它尝尝铁蹄的滋味。”

山谷中几匹野马一边悠闲地吃草,一边向这里张望。云鬃马看了看自由的同胞们,又看了看对着自己露出鼓励微笑的主人,甩着马尾犹豫不决。

华旗文照着马屁股就是一脚:“去吧,马儿!不然就要被杀死了。别辜负你的兄弟,去释放你的野性,统治这片山谷吧!”

朱尔米秀眉微颦:“踢得太用力了吧!你也不怕它反过来对着你尥一蹶子。”

不知是华旗文的那一脚起了作用,还是通人性的骏马了解了主人的苦衷,云鬃马慢慢向山谷中走去。它回头望了主人一眼,突然人立而起,昂首长嘶,雄浑的嘶鸣声在谷中回荡,立时有野马鸣啼相应。云鬃马坚定地向山谷深处奔去,山风拂过,它像一朵白云般随风飘去了。

卓轻云盯着云鬃马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朱尔米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喂,又不是见不着了,我刚才那一脚在它屁股上留了个隐形的符文标记,可以很容易就找到它的。”

卓轻云摇头道:“我出神不是因为舍不得它。从我第一眼看到云鬃,就有种奇妙的感觉,我觉得它就像是我的一个化身、我的一部分,被人囚禁着、被绳索束缚着。现在看着它回归自由,有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就好像我跟着它一起化作了一朵无拘无束的浮云。”

华旗文笑道:“有米尔姐牵着你,云哥你就算真的变成浮云也飘不走的。对了,现在只有一匹马,我们怎么回去?”

“坐风车怎么样?”卓轻云说罢双拳相撞,一道青色的元力气环直冲云霄,“焚轮风斗!”

疾旋的气流裹着云气形成一个巨大的倒立螺旋风斗从天而降,小黄马一声惊叫,风斗摄起三人一骑旋飞而去。在行了大约二三十里地之后,风斗散去,几人安然着地。

华旗文疑惑道:“正感觉好玩呢,怎么突然停了?”

卓轻云露出无奈的苦笑:“我忘了是三个人,还有一匹马,以我现在的本事,只能把咱们送到这里了。”

“早知道,我事先向燕磊师兄借来他的跳蚤戒指就好了。好在这附近有个我认识的牧主,我去借两匹马来。”

圣武堂的最高长官督武大人是个头发斑白的退伍将领,身形魁伟,面有伤疤,不苟言笑,总是站的笔直,一副典型的军人做派。

回到圣武堂的卓轻云诚恳地向督武请罪,老军人直接了当地问道:“犯事的战马已经处理了?”

华旗文抢着回答道:“一刀毙命,毫无痛苦,小子可以作证!”卓轻云赶紧解释:“这位小兄弟是秘术学院的朋友,当时确是在旁。”

“马尸如何处理的?”

“当时我想着埋了也是浪费,就连皮带骨头给吃了个干净!大叔要是不信,可以再杀一匹战马来,我当着面吃给你看,皇子殿下要是乐意看杀马吃马的场景,也欢迎他来。”华旗文说得很诚恳,也很严肃。

“殿下正在养伤,对处理战马一事并不知情。”督武的语气依旧不温不火,“楚满山,去湖边把马具上的血迹清理掉,记住要洗得干干净净!”

“是!”楚满山抱着“血迹斑斑”的马鞍、辔头得令而去。

“谢谢大人!”卓轻云暗暗责怪自己太粗心,不过当时一时间他也没地方弄点鲜血抹在身上。

“衣服这么干净,看来你没有荒废武艺,刀法已经快到血不染刃的程度了,我很欣慰!”督武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华旗文:“交朋友的眼光独特而精准,这一点还真像你父亲。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准再提起!”

“是,大人!那方屺严他还要关禁闭吗?”

“当然要了!臭小子竟敢拐弯抹角地讽刺我是溜须将军、拍马督武。”

出了圣武堂,华旗文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道:“这位大叔还挺有意思的,我一开始还真有点看他不顺眼呢!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他串好了演戏给那个皇子看的?”

卓轻云笑而不语,向等着他们的朱米尔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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