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夜里的风雪，风雪中的对话
自那道红霞从天边横渡而来到它渐渐淡去，再到它最终消失不见，这个世界就步入了黑暗。
黑夜已经弥漫了整个世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黑暗。
山下的灯火摇曳着，也渐渐消失了，这世间仅有的一点光亮也消失不见。
在世人眼中，今天和昨天是没有任何区别的。狗娃心想，除了今晚的妻子炒的菜多放了点油，有点心疼，一切都和昨天没有什么两样。也不知道小兔崽子还要在她妈肚子里呆多久？
……
山上，气氛有些压抑，老夫子动了动手，他手里那根八尺戒条也随着动了动。
天启智者借着手里那柄权杖发出的微光看着老夫子手中那根戒条，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心想，这次那根戒条又会打多少人的脑袋？自己手里的权杖这次能挡下几招？
……
“还要多久？”过了很久，老夫子突然望着天启智者问道。
“一时半刻。”天启智者想了想，很认真地答道。
“恩，时间刚好。”老夫子想了想，同样很认真地说道。
本是很平常的对话，只是问个时间，就像路上偶遇的两个陌生人互问“你吃饭了吗？”“恩，吃了。你去哪里？”一样简单的事，他们两人却说的如此认真，那么，这件事肯定不是那么简单，至少比吃饭没吃饭重要的多。
是的，老夫子和天启智者都知道，对方需要时间，自己同样需要时间。所以，他们都在等，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这里的一时半刻不是平常人说的一会儿或者马上，而是真正的一时，半刻。
一时半刻，一个小时，半刻钟。
所以，他们还要等待，等待时间的到来。
但是，等待从来都是漫长且寂寞的，特别是在这样的夜里。所以，他们都需要找点话说。
“你们就这么确定能成功？”老夫子向着天启智者问道。
站在他们这般高度的人，世间没有几件事是他们看不见的，所以，天启智者知道老夫子问的是什么事情，他也不隐瞒，说道：“只有一成。”
这里的一成跟之前老夫子说的一成是不一样的。天启智者说的一成，是说那件事成功的概率是真的只有一丝机会。
老夫子明白他的意思，心里很震惊。如果真的只有一成，那么那件事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他知道那件事情想要成功有多难，失败，将面临万劫不复。那么，他们凭什么和他们赌？他们的信心又来自哪里？
他们的一成很有机会成功，所以他们敢赌上所有，而他们的一成很容易失败，他们如何敢赌？
他们是阻挡者，对方是实施者，从古至今都有一个不变的定理，那就是阻挡者比实施者更容易成功，那么，他们有什么理由和自己赌？
老夫子不相信对方愿意用一成的概率拿万劫不复来和自己的一成赌，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比他天启聪明？这个世界除了他天启，还有谁能和自己的聪明相比较。
在老夫子看来，自己和天启几乎站在了整个世界的最高端，这是一种骄傲，更是不争的事实。
那么，天启就不可能会做这样的傻事，他一定还有底牌。所以，老夫子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我都知道，这里的一成是极低的。既然如此，你的信心又是来自哪里呢？”
天启智者看了看老夫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先前你不也说过一成。”
老夫子知道对方到现在还不忘打击自己的自信，但是，这种手段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效果，既然对方能和自己比肩，就知道这点。那么，这句话就是缓和气氛的玩笑话罢了。
老夫子笑了笑，摇着头说道：“你该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先前他们两人其实早就心知肚明。
其实，天启说那句话本来就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既然老夫子站的比自己还要高一点，那么像这种小手段对他根本没有用，不过他却不死心，哪怕只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试试能不能扰乱对方。
这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大了，黑夜里还夹杂着风，风中夹杂着雪，冷冽地吹着六人的衣袍，嗡嗡作响。
这场风雪就像之前那场风雨一样肆无忌惮，在整个世界放肆着。
几个小时之前，这个世界就没有了一点光亮，黑色就像一个大套子封住了所有的一切，风雪吹在众人的脸上隐隐作痛，老夫子和天启智者的脸上开始泛红，雪开始堆积在身上，不再融化，久了，自然让人感到压抑。连天启那种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都觉的不喜，所以，天启对老夫子说了一句玩笑话，然后，风雪自动地避开了六人，向着山下散去。
天启摇了摇身体，用手弹去权杖上的积雪，露出那颗黑色发亮的珠子。
珠子散着微光，隐隐可以看到六人的脸。
天启智者看着老夫子用手不停地擦拭着脸，片片白色落下后，他的脸上不再那么僵硬，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天启智者平静的看着老夫子说道：“不得谢谢我？不然你这副老骨头可得被压垮了。”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了两个字：“将夜。”
老夫子脸上的手明显一顿，在黑色下还能清楚地看见他脸上掩饰不住的骇然。甚至忘了回应那句感谢的话。
他想着傍晚那道霞光，本来一直觉的奇怪，在这大雪天，哪里还能看到那般刺眼的晚霞？
原来是那个人回来了！
老夫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在计算什么，最后望着天启智者弱弱地问道：“那么现在有几成？”
“一半。”天启智者转过头，看着那道霞光消失的地方，声音中充满了敬意。然后又想到先前老夫子讲的那个故事里的一半，心里不免有些异样。
老夫子的双手一顿，他拿着八尺戒条的手握的更紧，努力压下心中的震惊，再次问道：“回来多少？”
天启智者知道老夫子想要问什么，不过他跟之前一样，并不打算隐瞒，认真回答道：“一魂两魄。”
闻言，老夫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紧握戒条的手松开了一点。心想，还好。
老夫子先前脸上的骇然是瞒不过天启智者的，所以，现在看到老夫子松了一口气，天启智者很是不解，心里想着，就算只回来一魂两魄，也不是你们能抵挡得了的了吧。那么，你们这次的自信从哪里来？然后，他突然觉的今天重复的话是不是多了点？
他的右手拿着权杖，所以他用力地挥了挥左袖，想要挥去心里的厌烦。殊不知，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这样做了。
他想到了那个消失的背影，相信就算那个少年还有所准备，也不能逆转什么。
但是，他还是问出了他的疑问，只是因为好奇，他和老夫子是这个世界站的最高的两个人，那么，他想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东西没有看清楚。
“你们到现在还有信心？”天启智者问道。
老夫子早就从震惊当中脱离出来，又恢复了之前的自信，微笑地向着天启智者伸出三根指头。
天启智者借着权杖里那颗黑色珠子发出的微光看了那三根指头一刻钟，然后又想了一刻钟，还是没能理解老夫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他向着老夫子摇了摇头。
老夫子骄傲地说了一个字：“刀！”
天启智者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骇然的表情，和老夫子之前听到“将夜”两字的表情一样。
三根指头和一把刀！
合起来就是三刀！
有个人就叫做三刀！
“他不是被你杀死了吗！”天启智者震惊地望着老夫子叫道。
这不是一个问句，而是肯定并且带着惊讶。那么，那个叫三刀的人应该是死了，而且是被老夫子杀死的。
只是，他怎么又活了！
这又不是一个问句，而是肯定并且带着惊叹。那么，那个叫三刀的人应该是活了，而且被老夫子瞒着，瞒过了所有人！
那个人有三把刀，人们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所以就叫他三刀。他的老师也不知道他真实姓名，觉的三刀很合适，于是也跟着叫。叫的习惯了，人们也不再关心真实姓名的事情，世上就这样多了一个人，叫做三刀。
三刀做了很多令人吃惊的事情，比如杀贪官，诛恶霸。他是个刀客，更是一个武痴。他一年当中挑战了所有的强大修士，无一败绩！但是，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老师是谁，居然能够教出这样一个天才来，猜测不一。
直到有一天，在挑战的时候他失手打死了人，听说人家找到他的老师，要他偿命，无奈之下，他的老师当着众人面，一掌打死了他。
后来，才传出消息，他的老师竟然是老夫子！
就是天启智者面前这人！
老夫子曾经教出一个天才，那个人曾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已经超过了他的老师，现在居然回来了！
曾经他就俯瞰众人，现在他回来了，谁还会是他的对手？
天启的声音第一次颤抖地问道：“回来……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