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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烧烤凉城

八月伊始,老天爷就似乎已经喝断片了。整个白天,从早到晚,任炽热的太阳随性地烧烤着凉城的大地。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些日子。整个凉城,处处都变得异常的闷热。

哪怕到了半夜时分,行走在街上的人,一个个都还耷拉着脑袋。偶尔抬一抬头,都觉得有十七八个太阳还在头顶照着。

就是在如此火烧屁股般的天气下,仍然有人为了生存或是理想,不顾现实的残酷,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路,做着要做的事,不在乎每一天会在自己身上上演悲剧还是喜剧。

“都这门热了,还把电停了!让不让人活?”苍温饱郁闷地吐槽着这越发闷热的天气,一边提着一只空空如也的袋子四处翻弄垃圾桶。

整个城市变得像一座空城,大超市、大酒店,写字楼、小商铺……到处张贴或显示着停止营业的信息。

凡是稍微凉快点的地方,都已人满为患。空调、风扇、水浴等等能想到的消暑办法,也渐渐都不顶用。

苍温饱从清早到现在都只能提着空袋子,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一无所获让他感到莫名的心累,就也想凑个热闹,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一坐,却被一双双嫌弃的目光和拒绝的举止所抵挡。

眼看无处可去,他只好找了一处街头,把苍天当被,以大地为床,用夜色当蚊帐,静静地睡着了。

一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度过,新的一天也在毫无征兆地来临了。

一大清早,太阳就继续开启烧烤模式,大街上四处散发着热腾腾的水蒸气。

苍温饱被水泥地板砖烫醒了,举目望去,寂静得可怕。今天,他几乎没看到任何车辆驶过,也见不到有谁在路上悠闲地迈步。昨夜那一张张嘴脸,似乎在一夜之间都烟消云散了。

走了四五百米路,若不是看见在街上偶尔出现的一个身影,苍温饱还真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座空城了,或者是以为自己也死了。

苍温饱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忍不住喊道:“痛!”

“我还活着!”苍温饱笑了。

然而不过半秒,他的脸上就愁云密布。一个人提着垃圾袋,不顾额头上迸出的豆大汗珠,在这哈一口气都好像能够热死一只小白鼠的大热天里,一步一步挪动着,又开始翻弄着一处处的垃圾桶。

只是,一路下来,所获甚少,满脸的愁容更加地凸显。

他不甘心地又走了一路,倒翻了好几个垃圾桶,还是空手而归,禁不住咒骂道:“这鬼天气!都快半个月了,也不落下一滴雨!搞得人一个个都不敢出门,害得我连个垃圾都捡不到!”

“这鬼天气,别提了……”不远处走来一人,丢下扫把,刚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就立即蹦了起来,摸着发热的屁股,赞同地骂道:“鬼天气!还连一点风都没有!”

苍温饱看到那人蹦起的那一下,哈哈大笑!

转而,他又愁容满面,打招呼道:“老李,现在全国都是这样,想找个地方躲一躲,都没得地方可去。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李致富拉着苍温饱来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摸了三下胸口才说道:“老苍,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管别人!我劝你,这大热天的,你还是不要再出来捡垃圾。命若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苍温饱抹掉一把汗,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道:“你劝我!我还劝你呢!这么大热天的,你还扫什么地,有什么好扫的!有家不回,自找苦吃!”

“别在这里挖苦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我家那破房子,在这种鬼天气,哪能住人?我早就把老婆孩子送到她娘家去了。”李致富一脸的得意,甩了一把汗,问道:“对了,天魂呢?”

苍温饱一听,眉头紧蹙,怒道:“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那兔崽子了。一提起他,我就烦!那臭小子满脑子理想,一天到晚却不务正业。看着心烦!”

李致富认真地看一眼苍温饱,又摸一摸脑袋,这才吞吞吐吐地小声说道:“老哥,现在可是非常时期,你果真有好几天没见了?”

“非常时期又怎样?”苍温饱怒容更深了,“对他来说,天没塌下来,什么事都不算事,都有希望!他是成年人了,我已经习惯他不在身边。这样也好!”

李致富摇摇头,叹息道:“老苍,你这是何苦呢!哪能真的跟着你喝西北风?”

苍温饱似笑非笑,说道:“他有自己的想法。跟着我,他得不到他所想要的东西。我只希望他自立自强,做个好人,好好活着。”

李致富默默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老苍,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天气太热了,我们也找个地方躲一躲吧。”

苍温饱抬起头,提手挡住阳光,眼睛从散发着钢筋水泥气息的高楼大厦移向千米之外的高山塔顶。默然摇头,轻声一叹,随着李致富一起去寻找纳凉的地方。

原本以为是一座空城的地方,仔细一看,稍微阴凉点的地方都扎满了人。两人终于找到一个角落,刚一坐下,就迎来忽然出现的一丝风。

两人瞬间愉快了。但却是短短的几秒,那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的是背后粗重的喘息声。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一看,只见一皮肤黝黑的青年满脸的着急,在那里勾着身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想说什么而又一时说不上来。

苍温饱赶紧起身,扶住那青年,从后背处扯出一军壶,送到青年嘴边,说道:“莫急。岳辉,喝口水,有什么等下慢慢说。”

岳辉一把抓过壶瓶,仰头倒灌,轻轻地盖上壶嘴,立即说道:“苍伯伯,魂哥出事了!”

苍温饱楞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说道:“哦?他能出什么事?”

岳辉的双脚早像是踩在铁钉上似的,只想跳走,一边拉起苍温饱就走,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苍……伯……伯,这……这次……这次可真不是开玩笑的。魂哥溺水了!我一下也跟你解释不清楚,我们快去看看!迟了就来不及了。”

李致富看到岳辉紧张的表情,不详的感觉笼罩在他的头顶,赶紧说道:“报警!”

岳辉回头说道:“李叔叔,您帮我们报警吧!我和苍伯伯先去潭空塘。”

“潭空塘!!”

一听到这个名字,苍温饱僵住了。他刚想问在哪里,这下完全迈不开步子,从头顶到脚掌,身体的每一寸肌肤,瞬间冒出冷汗!

岳辉走着走着,感觉身后没了人,回头一看,发现苍温饱在身后十米处不动。他又快步跑回去,拽起苍温饱的手就走,说道:“苍伯伯!都到了这个时候,怕也得去试一试。再不快点,魂哥就真没救了!”

苍温饱脸色苍白,但此时此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苍天魂的生死事关他今后的人生。他任由心中的恐惧扩散到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从没有过的坚定促使他快步走向让人一听就避而不谈的潭空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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