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犹豫,在拔剑与不拔剑之间抉择,她不敢小看他的实力,却又忍不住心中的悲愤。
良久,那男子也有耐心,就那般瞧着她,也不开口。
最终,她把微微出鞘的剑打了回去。
‘不知对手实力情况,切忌轻举妄动,轻则败,重则亡。’安常倪严肃而稳重的声音响在耳边。
师父说过,不可轻举妄动……她低下头,不再看向男子。
那男子挑眉,颇有兴趣道,‘你姓什么。’
女子无名只有姓,嫁人后随夫姓。他可不相信,这个娇小的女孩子嫁了人,且,死士,是不可嫁娶的。
‘安。’
‘安……吗。’男子淡淡一笑,一个吗字被他念的婉转绕了几圈,他的笑,渐渐有些嘲讽。
她在赌,哪怕是被他发现身份葬身于此,她也不愿意改姓。
她是安府的人,一辈子都是。
他不在意的道,‘虽说女子不能有名,但今后我总不可能不叫你名字吧。
‘你姓安,取之长安为意,是极好,你剑术又出群,年纪又小,实乃天才,便取名为菁吧,草青菁,如何。’
她点头,‘不过一代号罢,君随意即可。’
‘安菁,安菁,真真是个好名字。’她笑道,眼底灿烈星光,不逊于窗外的漫天星象,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笑,笑的,也是极夺人心魄。
虽说是一代号,可对于她而言,并不如口头说的如此稀疏平常,她被安常倪收养,随姓安,因是府邸最小的孩童,大人和同龄孩子都叫她安幺儿。
而如今,他这么说,她应了,表面上是君给臣的赐名,对她来说意义却不同。
‘我姓慕容,名为冲。’慕容冲道,随后起身,曳着一地流苏,走向安菁,‘你知道即可。’
慕容冲抬起手,捻起安菁脸颊旁的一缕青丝,绕弄着,‘为何不髻发。’
‘你又为何不束发?’安菁反问、
慕容冲轻轻一笑,‘我不会。’
安菁反答,‘我虽受及笄之礼,但尚未嫁人,何以髻发。’
慕容冲不答,就那么打量着她,眼神中却是淡淡嘲弄,表示着看你这样也不像的表情。
‘不要用那么明显的表情望着我,’安菁抬手,把他玩弄着的头发解救出来,‘我知道我长得老成。’
慕容冲不解释,她并不老成,相反,面容还尚且稚幼,十六七岁的年龄,也还是未长开,但那张脸与身材,也着实不像个孩子。
慕容冲拉着愣神的安菁,走到檀木椅前,坐下,‘时辰不早了,不会束发,以往都是叫丫鬟来梳,以后,就你来好了。’
‘我是你的侍卫,不是侍婢。’嘴上虽这么说,手还是伸向了慕容冲的长发。
如果,现在动手,几率会有多大?
安菁抚着发的手,暗暗比向慕容冲裸露的白皙脖颈。
不知对手深浅,不可轻举妄动。
安菁淡叹一声,乖乖的束发。
尔后,慕容冲看着昏黄镜中凌乱的发型,有些无奈。她没有骗他,她真心不会束发,‘你还真是……’他憋了半天,说了句,‘比我的手艺还差啊……’
把束带摘下,重新梳了起来,成果虽然有点不堪,但不至于安菁束的那么差。安菁看了会儿,忍不住道,‘要不,我把侍婢叫来?’
‘不用。就这样好了。’慕容冲起身道。
安菁想问他,却又欲言又止,多次后,慕容冲转身问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你为什么要选我做侍卫,而且,我是以死士被培养。’安菁面无表情的说道,‘恕属下见识短浅,若我没记错,主子,你只是一介平阳太守,从得是文官,何必要‘修罗炼狱’的人?’
死士和侍卫的概念完全不一样,一个在暗,一个在明,所付职责也不一样。
侍卫保护主子,而死士是为主子办事。
办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损事。
‘……’慕容冲笑道,‘不过是听沧粟说,今年的‘炼狱’出了个女子,而且比其他十个人武功都要高强,想看看罢,估计是沧粟曲解了我的意思,不过既然已经应了你这个人,我身边护卫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也是极好的。
‘毕竟,女子心细,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个拥有高强剑术的女子,诚然不会束发,这点我是极为伤心的。’
安菁忍住了一剑刺死他的冲动,看着他的脖颈像是想着了什么,状似平淡的道,‘不如,从今往后,就由属下来伺候主子?’
她要接近他,尽可能的接近他。
安府上下百人性命,她要他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