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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 临死之际

你快死了,我看得见你的魂魄正在飞离你的躯体。

只要我的眼睛还这样盯着你,不放过你,你立刻就会当场毙命,你现在终于发现了,我除了供别人鉴赏和评论之外,还可以杀人。

我不想你这么快就死掉,我要留住你最后一口气听我好好说话。

我也需要倾诉,更需要别人认认真真地倾听我。

而你就是听我倾诉的最好人选。

你知道得太晚了,我看到你的眼睛里有惊讶和惶恐,有痛苦和悔恨,有不忍和怜惜,你太爱这个世界了,一点都舍不得离开。

但是,很遗憾,当我将我要说的话用意念全传给你之后,你就必须走了。

你或许已经后悔了,你最大的错是不应该对我产生邪念。

你明白,世上所有的非正常死亡都和这种不应该产生的邪念有关。

但是,你无法控制你自己。

邪念害死了你。

其实,就算你不占有我,不猥亵我,我也会将你杀死。

你说我的眼睛太美了,你用了世界上最华丽和诗意的语言来赞美我,你说我的眼睛是天空,是鲜花,是小溪,是钻石,是透明的水晶,是忧郁的蓝色,是甘淡的啤酒,是雨后的彩虹……你总是以你自己的想法揣度别人,你觉得所有女孩子都是喜欢赞美的。

但我不喜欢听你矫情地赞美我,你只是邪念在作祟,不是打心眼里欣赏我。

你只喜欢我的外在,你看到了我眼睛的美,却不知道我的眼睛还有可以杀死人的魔力,当你用充满淫邪的眼睛盯着我时,我就能吸走你的魂魄。

你说过只要你看中的女子都会爱上你,每一个人都会。

但我不会。

你最大的悲哀和挫败恐怕不是被我杀死,而是至死都无法使我对你倾心。

我的爱只会给一个人,他永远值得我怀念。

我和他一样,对这个荒唐的世界无一丝好感,他跟我说,这是一个肮脏和残忍的地方,他本来办完最后一件事,就会带我离开,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梦想却被无情地摧毁了。

摧毁他梦想的正是那个可恶的摄影师。

如今,他已经死去,你却想用这个摄影师留下的证物来剥夺他生前荣耀的名声。

你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你无非是嫉妒他,因为我爱他,不爱你,你先以此为胁,逼我对你顺从,我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狠辣无情。

我今日杀死你,是你咎由自取!

*

好吧,我应该从这儿说起。他是我的主人,温文尔雅,和蔼谦逊,虽然眼睛里缺乏笑意,但眸子中全是温柔的怜悯。

他嫉恶如仇,充满正义,从不哀叹时事的艰难,却非常同情人们的痛苦。

他在别人眼中的形象稳重沉着,冷静坚毅,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无法走出童年悲惨阴影的柔弱的孩子。

每当他疲累地走回家,瘫坐在沙发上时,我都非常痛心,可是我无法劝阻他,他要维护正义,要为弱者主持公道,要帮他们争取生存的权利,这是他一直坚守的信念,我不能阻止他。

可是每当他杀死一个坏人的时候都会感到筋疲力尽,恶心厌恶,他的神情充满沮丧和绝望,这个时候的他不像是一个维护正义的使者,更像一个报复自己的复仇者。

他不止一次对我说:杀人的感觉太糟糕了,即使这些人全都该死。

我实在不忍心看他这副样子,但又不敢劝阻他,他对我的想法从来心领神会。

他满怀怜悯地对我说:他们太惨了,他们和我一样惨。谁来补偿他们遭受的屈辱和冒犯,这个世界就该有人帮他们出头,帮他们争取到公平,这个世界才不会有那么多冤魂,才会真正的和谐。警察?没用的,警察抓不了他们,只能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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