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五十一,我忽地回过神来才发现我似乎已睡了一阵子,而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旭霖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下午去见邱童了?”我理了理头发,起身,准备进厨房。
“嗯。你怎么知道的?”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只管自己热菜。
“汉斯下午带着艾西亚来找我。”旭霖环抱住双臂,依靠在冰箱上,“所以我想,邱童应该是去见你了。”
“他找你什么事?”我背对这旭霖,不知道此刻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改天有空再说吧。你去睡吧。”旭霖从我手上接过碟子,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十一点五十八,我从冰箱里取出下午做的蛋糕,点起了蜡烛。
零点零分。
我将灯光调暗之后,捧着蛋糕走出了厨房:“生日快乐。”
旭霖没有回答我,只是放下叉子,将盘子挪开,在他面前腾出一块地儿来。
“许愿吧。”我将蛋糕放在他面前。
“竟然做了蛋糕。”他这次倒是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快点,我要拍照发动态。”我拿出手机,准备拍照。关于这点,很多人都关注着我婚礼之后的第一条主页更新,而旭霖的生日是个最好的主题。
旭霖一把抢过我手机:“拍照?酬劳。”
“靠,”我没好气地咒了他一句,“要什么?”
“你说呢?”旭霖将我拉进他怀里,眯上眼看着我。
“滚,今天不行。”我搪塞。
“那就没照片了。”旭霖的语气很轻佻,我无奈,只得悻悻地抢回手机并挣脱了出来。
但旭霖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发火的时候,闭上了眼睛开始默默地许愿。
十七岁那年,在我吹过蜡烛之后,我爸和我妈结束了他们那么长久以来的为了我而演的一场戏。一切,都被他们说得很平淡,而对应的,我的反应也如此。那个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很惊讶,为什么没有似别人那般撕心裂肺地疼痛。他们年初的时候就已经离婚了,我每星期本就见不到我爸几次,而那时候因为是高二再加上最终决定出国念书,更没有在意我爸其实很久都没有在家过过夜。而他和我妈之间的气氛其实很奇怪,但那个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一些事情,我好像从来都没有留意过。在他们讲完所有瞒住我的事情之后,我只简单地应了一声“噢”便跑出去了。
那样没有目的的奔跑,是我不曾做过的事情,可是就是不管怎么跑,都感觉不够。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到了旭霖家大门口。我忽地笑了,自己还是那么贱,就算明明知道不可以,潜意识里还是想来找他。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我在旭霖家门前站了很久,直到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喂。”
“生日快乐。”当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到他走到了二楼的阳台外,依靠在栏杆上,头仰着似乎在看月亮。
“我和你一样了。”沉默了许久,我最终还是憋出了一句话,却在瞬间反悔了。
“什么一样了?”旭霖没有理解我的话很正常。
“没什么。”
震动。
旭霖在检查完简讯之后,勾了勾嘴角,是人都看得出他真心笑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太过于强烈,他竟扭头对我解释:“是阎嘉欣。”
“阎嘉欣?”我皱眉头,我不知道旭霖隔这么久还跟她有联系。
旭霖点头:“说是带你回去一定要和她见面。”
“噢。”我敷衍,简单地收拾了下桌子,重新回到厨房,准备点水果。
我从没有极度厌恶过一个人过,但阎嘉欣给我开创了首例。我不喜欢她,我很明明白白地不喜欢她。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她是个城府极深的女人。从高中开始,她身边的男人一个又一个地换,各种泡吧。其实这些没什么,都很好理解,只是她总是混杂在男生之中,没有分寸。我记得有次旭霖他们几个一起在外面住的时候,将近十个男生,只有阎嘉欣是个女的。她很会说话,也很懂男人们要听什么,在想什么。
“啊。”我吃痛地叫了一声,直到看到食指上的血迹才回过神来,放下刀。
“怎么了?”旭霖问我。
“没事。”我迅速拿出药箱,用棉花将血渍清理掉。
“怎么回事?”我转过身,才发现旭霖走了进来,而他双眼盯着那个药箱。
“没事。”我用酒精消毒之后,上了点药,最后贴上了创口贴。
整个过程旭霖并没有来帮我,只默默拿起刀,重新冲洗了几次,然后继续切我还没有弄好的水果。
“你放着吧,我来。”我示意让他放下。
他没有放,只是动作停了下来,看着那把刀,问我:“痛吗?”
“神经病啊你,当然痛啊。”我被旭霖这转变十足吓到了。
他勾了勾嘴角,扭头看着我:“你/他/妈知道痛当初还在自己手上动刀子?”
“席旭霖,我怎么动刀子是我的自由。你有病还要拿这么久以前的梗来跟我吵?”我生气了,旭霖他真的越来越莫名其妙。
旭霖放下刀,转身离开了,我看到了他双眸里的愤怒和一丝凉意,我不明白最近的他怎么了,只是将那段往事重新提起来的时候,他在他原先的态度上退出了一大步。
一阵恶心感从我腹部顺着食道往外窜,我连忙跑进了卫生间。我从婚礼前一天开始就感觉不太舒服,一直都不停地吐,刚吃完东西就会反胃地难受。我开始以为是因为自己饮食上的问题,但我却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
“你怎么一直吐?”在出卫生间后,旭霖递了杯热水给我。
“前阵子节食害的。”我没多解释,“我去睡了。”
那夜,旭霖直到很晚都没进来,腹部的不适令我很难入睡,有种不好的感觉在我脑海中浮现。
“还难受?”我不知道旭霖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没应他,只是他身上的温度促使迷迷糊糊的我转了个身,然后任凭他将我的头靠在他胸前。
最后的最后,我好似听到他嘀咕了一声:“如果是真的就好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