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清晨的阳光有些清冷,左安站在落地镜前,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擦的雪亮的鳄鱼皮鞋,着一身纯黑色有些年头的笔挺西装,清爽干练的利落发型,透出一股快节奏务实派的风格。微厚的嘴唇,高挑的鼻梁,宽阔的额头,深邃而带着淡淡故事味道的眼神更是透露出男人的成熟韵味。
“看到没有,我也会有这副模样呢。”
左安用手指轻轻摩擦贴在镜子上的照片,对着照片上微笑的少女轻轻呢喃,
“如今的我已经成为了你想要的样子,你又成了什么样呢?”
恰在此时,管家阿福来到左安门前,站在门外恭敬地一躬身,道:
“少爷,时间到了。”
听到阿福的声音,左安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伸手取下照片,把它放入西服内衬口袋。又轻轻拍了拍,确认没有掉下来的风险后,便随着阿福坐上了黑色“加长林肯”。
阿福是看着左安长大的。小时候的左安性格十分淘气,再加上老爷和夫人大小不太管他,小小的左安便成了家里的捣蛋鬼。就算是这样,老爷和夫人也从没说过什么,他们甚至都不回家。
往往在家里,除了些下人,也就只有身为二级主管的阿福能和少爷玩耍了。所以在左安的心里,阿福其实比他亲生父亲还要亲,而阿福,更是把左安当作亲儿子来疼爱的。两人名为主仆,实为父子。
在阿福的印象里,经过了孤独的童年之后,学生时代的左安,带有强烈的叛逆色彩。在学校里,他完全就是个小霸王。欺男霸女或许是有些夸张,但是在小学三年级,拿着钞票威胁女教师当女朋友这种事,他却是干过的。
所以啊,这么猖狂的左安,哪里会有什么朋友。唯一能够说的上话的,也就只有同为四大家族,并从小定下娃娃亲的赵倩小姐了。当然,基本上都是左安在欺负她。
那是个温润如水的女孩子,从不和人发脾气,也就只有少爷,把她一次又一次的气哭回家。如今这个女孩子却是已经不在了,想到少爷兜里的照片,阿福苦笑地摇摇头。
在阿福回忆赵倩的时候,左安的脑海里也是那个被自己弄哭后,背着书包大骂自己坏蛋的少女。不能再想了,今天还有好多事情呢。想到这里,左安转头向阿福问道:
“阿福,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听到左安的问话,阿福精神一震,迅速脱离回忆,肃然答道,
“都准备好了,少爷。”
“都说了多少遍了,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来说,就如同父亲一般,叫我小安就好了。”
左安对于阿福的顽固有些无奈,如果为自己重要的人拟一个名单,除了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少女,也就剩下这个满头白发的老顽固了吧。左安莫名地有些伤感。
“少爷您可千万别再这么说了!虽然少爷您可能不在意,但是如果给他人听到,传了出去,以为您身边的人都没有规矩,就有可能会影响到您的威严。您好不容易才打下今天的局面,可不能毁在这种小事上面,还是谨慎点好。”
听到左安的话,阿福毫不犹豫的反驳。之所以连思考都不用,却是这一幕自小开始,已经重复循环了20多年了。阿福的顽固却一直没变,变的无非是阿福拒绝的理由罢了。
知道阿福的固执,左安也不强求,虽然每每地都习惯说一次。抛下此事的左安,当即接过阿福手中的资料,仔细的查看,并在脑海里预演着待会儿长老会风暴的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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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氏议事厅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开个长老会,竟然让一大帮长辈等这么久!真为未来的左氏担忧啊。”左侧上手第一位的短须中年抿了口茶,目光闪烁地抱怨道。
右侧上手首位的中年听到有人说话,立马阴阳怪调地软硬刀子连戳。嘿嘿,左安,如果你没本事,死在你四叔我的刀子下,可别怪我哈。
“三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是小安从国外学过来的东西,叫效率!跟咱们中国的传统讲究不同。他非得跟外国人学,搞的不早也不晚,说什么这才叫尊重!咱们老了,以后都流行国外那套喽。”
“三哥,四哥,你们就别抱怨了,少主这不还没迟到嘛!”大厅右侧末尾,是一个带着全黑框眼镜的中年,此时却为左安打抱不平起来。
眼镜中年话里的三哥听到他说话,靠在座椅里,嘴角一硒。露出极其鄙视的眼神嘲讽道:
“嘿嘿,左安那小子才正经多久,小十二你就没脸没糟的舔人家脚趾头,我们的脸都给你丢光喽。”
“你!”眼镜中年怒视三哥。他本就资历不够,好不容易爬上现在的位置,却多多少少有些风言风语。再看看周围长老们轻视的目光,可以想象,这句话对他的自尊刺激有多大。
可惜,他的三哥没打算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整个人陷在座椅里,斜瞥着他,淡淡地问道:
“怎么?左卫,你恼羞成怒了?”
“左中天,你欺人太甚!”被称为小十二的眼镜中年人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就要发飙。
见到矛盾升级,再这样下去,左安还没来,这些长老就要提前内讧对决了,这可不是身为家主愿意看到的。所以,此时坐在议事厅主位的中年人轻轻抬手,一句话便缓和了气氛。
“好了,好了,大家都消停点,时间还没到。”
看到身为家主的左天豪发了话,左卫只好恨恨地瞪了左中天一眼坐下。众人俱都闭上了嘴,十几个人的议会厅,一时寂静无声。
安静没多久,左安就带着阿福走进了议事厅,人还未进来,声音却先传了过来。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左安话音方落,一个中年人的声音紧跟着就传了出来。
“是啊,等了好久了!”
左安没有理会三叔左中天的阴阳怪调,转过身对着左天豪恭敬的施了一礼。
“父亲。”
“嗯。”左天豪点点头,随即挥挥手,示意左安可以开始了。
左安转过身来,面对着十几位家族里位高权重的长老,淡淡的开口。
“今天,之所以叫大家来,是为了判断我们其中一个人,是否有资格占据现在家族里,身为长老地位的资格。”
轰!底下立刻炸开了,长老们纷纷议论,这到底是说谁?关于左安说的事情的真实性,大家却是都没有怀疑的,没看到家主明显是支持的嘛。这说明家主很可能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正好借左安的手,对着左安话里的长老,砍下这把刀!
左中天嗅到危险,虽然不知道左安话里的人是不是自己,但自己不能冒这个风险,索性搅浑了他。想到这里,左中天翻了翻白眼,然后轻轻吐出一句话,瞬间就改变了议事厅的议论风向。
“新官上任三把火,少主这第一把,就要烧在我们这批老骨头上喽。”
左安四叔左中兴见左中天出招,循着往日里的习惯,猥琐地跟着左中天身后补刀。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们老喽!”
左中天和左中兴开了头,底下立刻炸了,众人议论纷纷,都要撂挑子。
“大家收拾收拾,让位子回家养老吧!”
“哎,杯酒释兵权,咱还是自觉点比较好!”
……
……
……
好厉害的家伙!
看着仅凭一句话,就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的左中兴,左安心里寒气直冒。幸亏自己这次极为幸运地抓住了他的死穴,还听从了阿福的建议,没有单刀直入。否则,最后的结果还真不好说。至于现在嘛,三叔,接招吧。
没有理会吵吵闹闹的众人,左安一招手,道:
“阿福!”
“在!”阿福立马走到左安身旁。
“哟,唱戏呢?”左中天见左安阿福两人一唱一和,嘴角一扯,赶紧嘲讽。
四叔左中兴见左中天说的搞笑,简直惟妙惟肖,当即哈哈大笑后立马跟上补刀。
“哈哈,一个花旦,一个武生。”
众人听到此处,哄堂大笑,对左安的装模作样,大家显是早就不顺眼了。本来就是,刚来几天的小子,就要拿自己这批元老开刀,也不怕折了你的刀!
左安没有理会长老们的嘲笑,更没有在意赵中天赵中兴两兄弟的组合拳。左安只是按照计划,狠狠地劈下了自己的刀。
“98年4月,左中天你利用长老职权,巧取豪夺了家族子弟左国立的财产和妻子,该妇人于同年5月失踪。”
“10年2月,左中天你强行将族人左美美占为己有,并迫使其未婚夫家破人亡,该族女于同年7月证实身故。”
“11年7月,左中天你在家族与国外交易中,私自扣下美元120万元,来年再次从对方那里得到回扣200万美元。”
“13年11月,左中天你借助家族力量参加毒品买卖,总涉及金额高达2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