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陌离僵在原地,双手紧紧的捏住船舷,感受着抵在后背心脏处硬物。熟悉的触感让她忘记了反抗,垂下眼睑扯出一抹苦笑。
抵在背心处的CZ85b9mm手枪是她最为熟悉的东西,那是她孪生弟弟陌宇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时她送给他的配枪。
陌宇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她自然有些不放心,托战友帮忙从一个做军火生意的人手中低价收购的这把CZ85b9mm手枪。这枪虽不贵,但是作战性能好,可靠耐用,操作简便,而且精确度极高,配给陌宇在合适不过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挑选送给弟弟杀敌的枪,有一天竟会用到自己身上。呵!也许她在自己弟弟心中也是敌人吧。
她陌离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打滚十几年,早已看透了生死。她想过自己可能会在某次任务中被敌人一枪毙命,想过自己可能会某次任务失败被俘时自尽而亡,却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死在一个自己信任到可以把后背交给他的人手中,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亲弟弟手中。
“陌离,看在你是我孪生姐姐的份儿上,我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应该知道溪宇佣兵团吧?那是我和落溪一手建立的佣兵团,我们本不想与你们离火佣兵团作对,可你们离火佣兵团却屡次抢我们的任务跟我们作对,你说,我们怎么可能容得下你们?”陌宇咬牙切齿的说,手中的枪又往前顶了顶。
“这么说,炎彬也是你们杀的?”陌离的语气极其平静,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好像在阐述一件不痛不痒的事情,但那双紧紧捏着船舷的手却出卖了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指节泛白,青筋微突。一看就知道是在极力隐忍什么。而陌宇此时正站在她的背后,并未看见。
“猜对了!奖励你马上去死。”陌宇狰狞一笑,手指扣动扳机。
“砰!”子弹瞬间穿透陌离的身体,殷红的血液染红了她洁白的衬衫。陌宇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已经可以想象出陌离摊倒在地上垂死挣扎的样子了。却没想到陌离一个利落的转身,一拳打在他胸口上。看到打中了,陌离轻笑一声,无力的扶住船舷不让自己跌坐下去。
陌宇瞬间苍白了一张脸,他可不会傻乎乎以为这一拳就是陌离的垂死挣扎。陌离可是离火佣兵团的杀神,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要人命。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陌宇语气有些颤抖。
看着陌宇那张跟自己极其相似的脸,陌离不禁感到一阵悲哀。
“陌宇,跟了我这…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身上的…每一样东西,都能杀…杀人吧。”刚刚那一拳用尽了她仅剩的力气,现在的她连说话都很费力。
陌宇脸色更加苍白,紧紧的捂住胸口。颤抖的说:“不,不可能。我,我明明把你的暗器都要走了。不可能还有,绝对不可能。”
“呵…”陌离虚弱的一笑,抬起手。阳光下,她中指上戴的铂金戒指上立着一根泛着黑光的黑刺“便…便宜你了,这枚戒指是…留给我…被俘时自…自杀用的。虽…虽不会太…痛苦,但只…只要…中了这个毒,就绝…绝无生…生还的可能。”
陌宇苍白这一张脸脸颤抖着跌坐在地上,一脸颓废,像搁浅的鱼一般拼命的张大嘴巴呼吸着,双手紧紧捂住胸口。
陌离嘲讽的笑了笑,一阵眩晕袭来,她有些站不稳脚步。船头,一个巨浪迎面打来让巨大的船身也随之剧烈的摇晃起来,陌离脚下一个不稳从船上翻了下去,跌入一片汪洋。
身上一片火辣辣的刺痛,活活将陌离从昏迷中痛醒了过来,手和脚都被紧紧的束缚这。陌离紧皱着眉头竭力的隐忍疼痛,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呼痛出声。这是她多年以来养成的一个习惯,勉强也算的上是好习惯吧。
与人对峙时,不管受多重的伤她都只是紧紧的皱着眉头,不曾呼痛过一声,活活把对方气个半死。等对方有了怒意时,她又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对着对方挑衅一笑,把对方彻底激怒。当然这么做也是要扶出代价的,激怒对方的下场就是,对方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她身上挂彩的地方也越来越多。不过人一生气难免有些不顾后果,招式虽凌厉,但难免有些杂乱,一番观察下来总能让她找到几个破绽,从而反败为胜。虽能保命但每回回去她总要在床上躺半个月才能下地,也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吧。
尖锐的疼痛让她模糊的意识渐渐清醒,但是她没有直接睁眼,而是闭着眼睛沉思。她不是已经被陌宇杀死了吗?怎么会有痛觉?难道是陌宇的子弹打偏了没有射中心脏,坠海之后被人救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陌宇的枪法她是知道的,只要你在子弹射程之内,他绝不可能射偏,更何况当时手枪就抵在自己背上,他枪法在差也不可能打偏。她可是亲身感受到子弹射入自己的心脏的,绝不可能会出错。
“醒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陌离的沉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蔑视。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戏谑的打量着陌离,好像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东西。
被这种目光一直盯着看,陌离多少有些不自在,抬头睁开眼想要看看目光的主人。这不睁眼还好,一睁眼陌离整个人都愣住了。
陌离面前站着一风华绝代的俊美男子,男子的脸如同白玉一般完美无暇,一双勾魂慑魄的桃花眼带着丝丝邪魅,高挺的鼻梁,水润的红唇。一身紫袍将他的邪魅与桀骜不驯完美的体现出来,三千青丝无力的垂在身后带着几分慵懒。
陌离倒不是因为他的容貌失神,而是被他的装束给搞懵了,什么情况?古装?陌离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半晌,有些迟疑的低头看向自己,又是一愣。
她被人锁在十字木桩上双手双脚被手腕粗的铁链紧紧的固定在十字木桩上,只穿了一件被打的开裂的染血里衣。身上处处可见狰狞的鞭伤,这鞭伤不是普通的鞭子所伤,而是被带着倒钩的鞭子所伤。这种感觉她极为清楚,以前训练的时候,她因为经常偷懒没少挨这种鞭子。可是这鞭子抽的再狠,抽的角度再刁钻,也不至于这么疼。估计是有人用什么东西让她的痛觉变得更敏感了。
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地方应该是关押囚犯的的密室,这个密室是用整块的石头做的,周围没有一丝缝隙。门是唯一的通风口,也是唯一的出口。石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有些刑具上的血已经风干好久,留下深褐色的血痕,有些刑具上的血还是新鲜的,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打她的倒钩银鞭也在其中。
她虽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死,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但多年的枪林弹雨,生死危机已经让她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面对任何人都可以临危不乱。
“少爷,还继续加药吗?”紫衣少年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问道。男人的声音带着丝丝阴柔之气,让人听着有些不大舒服。
“不用了,让人把她收拾一下,今天下午我要带她去玩。她要是有什么闪失,我就让你替她。”紫衣少年轻飘飘的说着,手中折扇一合,挑起陌离的下巴,细细打量着:“长的倒还不错,只可惜醒了之后就一声不吭一直皱着眉头,不会是傻了吧?算了,傻了就傻了吧,反正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少爷,她是可是夜国的女皇夜绯,少将军花了八年的时间,废了十几个潜伏在夜国几十年的棋子,折损了一支铁骑军才捉到她的,您就这么带她走有些不妥吧。”中年男人有些底气不足的说。
紫衣少年轻轻瞥了中年男子一眼,有些不悦:“本少做事,岂是你一个奴才能随意指点的?难道本少做事还要向你一个下一一汇报征求的意见?还是说,你想代替这个女人跟我去玩?你要是真这么想去的话我可以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勉为其难的带你去一次。你说呢?”
中年男子身体轻颤一下,苍白着一张脸,一下跪倒在地:“奴才不敢,只是现在送夜绯去刺奴印,申请奴籍的话恐怕赶不上下午的游戏,怕扫了少爷的兴致”
紫衣少年眉头轻蹙,沉默半饷。“算了,把她洗干净,缠上绷带,直接送过去吧。反正她也不一定能活的过今天。”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