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夙水刚醒,转眸就看到正在出神的艾子吟,“三师姐……”
艾子吟被她吓一大跳,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什么?”
萧夙水尚未回答,门口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女音,“水儿,伤你的人是谁?”
只见一名仙风道骨的妇人带着云门除淮云外所有的内门弟子走进来,队伍里甚至还有……乔晴烟。
听到子云的问话,艾子吟、封华莙和荣舞毓的心都高高提起,以为答案就要揭晓了;乔晴烟则全身冒冷汗,随时准备逃跑。
人群后的一名白衣女子走至床边,坐在萧夙水身旁,却是五弟子兰云,“水云,不用怕,师傅也在这里,大家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然而,萧夙水却垂下眼眸,轻声道:“我没看清那人的容貌。”
屋内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乔晴烟,她的眸光似乎要把萧夙水刺穿。没看清她的容貌!她一没穿夜行衣,二没蒙面,没看清才有鬼!而且她们俩还对话来着,看不清还听不出她的声音吗!
安浅溪颇有深意的望了萧夙水一眼,不想多待,转身离开。
子云叹了口气,领着大家去前厅,没再问什么。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萧夙水和乔晴烟。
乔晴烟紧紧的盯着她,低声道:“为什么?”像是在问萧夙水为什么不揭穿她,又像是喃喃自语。
萧夙水慵懒的趴在床上,看不出半点受过伤的样子,“我不揭穿你,只是因为……我的仇,我自己报!上次是我没有防范,下回你可要小心了。”
乔晴烟苦笑。确实,萧夙水的音术实力在绕梁三阶,与她旗鼓相当,若是取出音器大战一场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想到这,她反而舒了一口气,如负释重般道:“也罢,这本就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报仇,我随时恭候。例典大会上,期待你的表现。”
见乔晴烟如此坦然大方,萧夙水有些狐疑。但转念一想,也渐渐明了:乔晴烟的身份绝不简单,她原先想杀自己,肯定是有目的的,如今自己不但没死,还出乎意料地醒来了,她的目的没达到,计划宣告失败,自然没有必要再针对自己,方才那样恐怕才是她真正的个性。其实,平心而论,倘若她们不是敌人,或许还能成为好友。
毕竟“你报仇,我恭候”,这样的心态,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
萧夙水沉默不语,乔晴烟则干脆找个椅子坐下,一副打算长谈的样子,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她如同银铃般的声音,同样敲打着萧夙水的心脏,“我是封华之巅的六使之一,映月。”
萧夙水的思维几乎乱成一团浆糊,是她在做梦,还是乔晴烟在做梦?
封华之巅,它代表的是白喑大陆的一个时代——一个黑暗的时代,更是所有人心中永不磨灭的噩梦。即使封华之巅已经隐世多年,人们还是谈“虎”色变。封华之巅在当时是当之无愧的大陆最强组织,无论琼苍派,还是暮息城,都被其锋芒覆盖。它为大陆子民带来光辉和希望,也带来了灾难和痛苦。
上任封华之巅的巅主有个很可怕的毛病——杀人。她高兴了杀人,不高兴也杀人,导致白喑大陆血流成河,偏偏没人打得过她,只好臣服在她的淫威之下,直到封华之巅退隐。
而现在,这个坐在萧夙水面前的少女,竟然说自己是封华之巅的映月使!
萧夙水心中隐隐感到后怕,乔晴烟自报身份,根本不可能是因为相信她,对方敢在这说,定是确定附近没旁人了。如果乔晴烟此刻对她下手,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绝无还手之力。
乔晴烟的心机比萧夙水深了不知多少倍,观人脸色,就知道萧夙水在想什么。她默默翻个白眼,“我没打算趁人之危。”
萧夙水的脑袋终于恢复正常。对于乔晴烟的个性,她是不屑趁人之危的,她有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上次偷袭自己,也只是实在没办法了,她想杀自己,却又不能惊动他人,唯有出此下策。
乔晴烟又道:“我要说的是,我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你真以为,一个舞云,就有能力救醒你吗?”
萧夙水的眼眸瞪得老大,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乔晴烟自嘲一笑,声音恍若隔世,“我打你的那一掌上有毒,轻则瘫痪,重则丧命。而我的独门武功——灭滟掌,天下只有一人有解药。”
萧夙水忍不住屏住呼吸,“你们巅主?”
“不是。”乔晴烟摇头,“封华之巅是等级制,虽有六位使者,但焰心的权力高过我们,并直接听命于巅主。灭滟掌的解药,在她手里。我依稀记得,焰心的腿不太方便……”
萧夙水冷笑,“你想说舞云是焰心使?先不说我与她一起长大,她的身份,我最清楚不过;再说了,就算她是焰心,那又怎样?你下毒害我,她不惜暴露身份救我,难道我还要去质问她为什么骗我吗?”恩将仇报也不过如此。
乔晴烟怔了怔,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她没有白救你。”虽然她说这番话是想离间萧夙水和舞云,利用萧夙水确认舞云究竟是不是焰心,但是萧夙水没中计,她却更欣赏萧夙水了。
前厅,子云等待众弟子入座之后,缓缓开口,“为师这次回来,是来通知你们,例典大会提前,五天后进行。”
琼苍派的例典大会简称例会,每十年一次,热闹非凡,异常隆重。九门中的内门弟子都要前往阔苍山主峰,切磋武功。大会上,任何人不得缺席,哪怕是植物人,抬也得抬过去。
“师傅,淮空师兄还没有回来啊!”惠莺然嚷嚷了一句。
子云蹙眉,“淮空我会另行通知,你们抓紧时间练功就好,别给云门丢脸。至于水云的事……就交给溪儿你处理。”
安浅溪是子云亲自带回云门的,自幼当亲生女儿教导,和其她主动前来拜师的弟子是不一样的。
大家对子云的偏心已经司空见惯了,没有任何异议,难得一致的保持沉默。
安浅溪毫不客气的应承下来,“师傅放心,徒儿一定会查出伤水云的人是谁。”
夜幕降临,萧夙水与乔晴烟在那之后没再说什么,就这么气氛诡异的对着坐了一下午。
萧夙水虽然面上表现得对乔晴烟说的事一点也不在乎,但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一直在欺瞒自己,说完全不计较是不可能的。
乔晴烟以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了,暂时又想不到下一步,所以坐在萧夙水房里打发时间,连晚饭都是在这解决的。
而现在已经夜深了,乔晴烟不得不起身告辞,刚走出萧夙水的院子,一个白影落在她的面前。
乔晴烟眯起眼眸,“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