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更不想看她受苦，都想帮帮她。”警察七嘴八舌道。
连一直不说话的保安也插嘴道：“我们会所给她捐款，她不要，推不过的她都记账，按银行利率还，搞得我们都不敢给她钱了，不过给小费大方的客人，领班都安排她去。”
“李总每次来都点名叫她，吩咐她买零食，给了很多小费。”
“是啊，都想帮她，不能明着帮，要偷着帮，我们老板娘收留她也是想帮她，我们老板娘真是好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兽人与鱼不如兽人鱼鱼？”
“得了吧啊大雄，就你这点墨水还想掉书袋，那叫手刃鱼不如熟人鱼！意思是杀了鱼不如把鱼养大，就是从人那得到好处不如跟这个人交朋友，这都不懂，土包子了吧？”
这都哪跟哪儿？
屋子里本来挤满了人，五个彪形保安，四个警察，好在会所房间大不然都要挤出去了，聊开了一下热闹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跟年会气氛一样好。
打完电话的梁警官阴着脸吼道：“怎么聊上了？知道来干嘛的么？赶紧，去医院！”
“去医院？”
“去医院，屠龙龙情况不好，你有钱么？”梁警官问夏雨，“把卡带上，卡里有多少钱，20万要的，到了之后第一件事把医疗费付了，然后道歉，道歉一定要诚恳。”
梁警官这些话倒真是为夏雨考虑的，他刚刚向上级请示被骂了一顿，现在连警局局长都亲自往医院赶呢，他竟然要现场协调就了事？以为得罪的是普通人家么，到现在一个姿态都没有摆出来，这事不可能善了了。
本来夏雨觉得果果没受伤，就算互相道歉也没什么，只要屠家那边先道歉了，她给那个屠龙龙付医疗费也没什么，都不是不可以，但被梁警官这么一说她觉得心里特别堵得慌，特别委屈，“是他要伤我们果果，是我们果果差点被伤害，为什么要为我们道歉？”
梁警官刚被骂了一顿，有些不耐烦，拿出威严命令：“你们打伤了人，敢不去医院露一面？”
“不去。”夏雨缓缓道，笑着。
众警察纷纷诧异，这个女子柔柔弱弱的，笑语中透着无限坚定。
“我不去医院。”面对他们诧异的眼神，夏雨坚定地慢慢道，“果果是正当防卫，若不是她奋起踹那一脚，她就被伤害了，我们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去？倒显得我们理亏一样。”
“毕竟受伤的是她儿子，你也算防卫过当啊。”
“一点都算不上防卫过当。差一点点受伤的就是果果了，不反抗会被欺负成什么样你们都是知道的，肯定比那个什么屠龙现在的情况惨，果果才五岁，只是一个五岁孩子的反抗，她只是有勇气反抗而已，就被冠上防卫过当的罪名，对于那些做坏事的人，这防卫过当也太好用了。”
一番话说得众人无言。
瑞警官放下果果，小声劝了句心里话：“你自己刚刚也说了：太倔不好。”
“我不去，这里舒服，外面太冷，我不出去。女子汉大丈夫，说不去就不去。”
这女子，看着温良恭让的，怎么还带耍赖的呢？
“你知道他爸爸是谁么？”梁警官眉头皱成疙瘩。
“这是要拼爹的节奏么？”夏雨笑眯眯问果果，“果果，告诉叔叔们，你的即墨爸爸是谁？”
……
一小时后，急救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
屠钱清婉急忙走上去问：“医生怎么样？”
医生责备道：“家长怎么照顾的，让孩子伤得这么重？”
“啊！”屠钱清婉变了脸色。
“不用担心，长大后娶妻生子还是不成问题的，要好好做心理辅导，孩子受了很大的刺激，好好治疗三到五年可以基本恢复，不过心理辅导一定要一直做，孩子受的刺激不小。”
医生连说了两遍受很大刺激，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屠钱清婉看了看周围，问身后小心翼翼的小警察，“踢我儿子的那家人呢？是不敢出来么？麻烦您请他们来，不管怎么样，事情总要协商解决的。”
小警察战战兢兢道：“她们……没来，”接着赶紧补道，“局长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现在就到了。”
屠钱清婉恢复了高贵的神色，抚了抚价值两万的名牌包，“肯定是吓傻了，既然直接抓去警局了，我就委屈一下，去警局听听她们的说法吧。”
小警察脑门上汗都出来了，他接到消息那个“小肇事者”没被带到警局，还在会所乐呵呵消灭果盘呢，可这话怎么跟眼前这位贵妇人说呢？
屠钱清婉看出不对劲，问：“怎么了？请说实话。”
事已至此小警察只能豁出去了，挺直腰杆道：“屠夫人，您儿子受伤是民事纠纷，而且您儿子不轨在前，建议私下和解。”
“您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警察说了一句，宣泄了心中不忿便没有后劲了，瑟缩道：“她们现在在会所，您……您……我们送您回去与他们协商。”
“麻烦您再说一遍。”
屠钱清婉的意识中，让自己儿子受这么大罪的那家人早应该被警方押来医院，那个母亲应该跪在自己脚下求放过，哭诉没有钱赔偿，而她摆出高贵地架子，让警方出面狠狠处置，她已经听了会所工作人员的汇报，说她们不是有钱人；
最起码她们应该被带到警局被关起来。
哪怕害怕跑了，也比还在会所吃水果容易让她接受啊！
“好吧。”屠钱清婉阴郁道，“那我这个受害者就回去找她们吧。”
屠钱清婉回到会所时，看到的就跟李总看到的一模一样，夏雨和果果欢声笑语地抢西瓜吃，唯一不同的是，果盘吃空的碟子不再是一个，而是摞了高高的一摞。
“请问您是夏雨么？”屠钱清婉走进去，俯视着她们，稳稳地问。
夏雨抬起头，看见一张俏丽的少年贵妇的脸，掩口笑了，眉眼笑得格外好看，叫出一个名字，“钱晶晶？”
屠钱清婉身子猛地一抖，“我叫屠钱清婉，自我介绍一下，今天被你女儿踢伤的男孩，是我的儿子。”
夏雨还在笑，歪这头，笑得眼儿媚。
雪花在落地玻璃窗外飘飘洒洒，阳台上放着小几案，两个蒲团，夏雨明明跪坐着，屠钱清婉高高站着俯视，此时她的气势却压过了站着的屠钱清婉。
她见过案卷上的证件照，眼前这位贵妇人跟照片上有些许不同了，但大致骨架还是一样，尤其她时时炫耀眼神，只一眼夏雨便肯定她是那个造成三死一伤，造成三个家庭的苦难，自己有很多钱还赖钱的钱晶晶。
刚刚叫她的时候，她身体抖动，不会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