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灯熄灭，李锴同点点头，其他医生朝他投来赞许的目光。如果不是身在手术室，此时应该有掌声的。手术床上，只隐隐看到一个人型，被绷带包裹着的人型。胸前两处凸起证明了这应该是个女人。
李锴同迈出手术室，在清洁通道，王美帮他除去了口罩，他微微笑着。王美很久没看到李大医生这样笑了。
手术室外，几个穿黑西装的男子站成两列，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奇怪的是，他们的身高长相似乎都差不多，皆有着阴戾的鹰钩鼻。假如仔细观察，连鼻梁的高度都如此相似。他们中间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皮衣的年轻男人。男人的皮肤很白，五官也显得有些稀薄，不是太立体的长相。那双不大的眼睛，只是盯着自己的脚背看。他的脚边，斜放着一根拐棍，阴沉木的，棍身没有任何花纹，炭黑油亮。
脱下手术服，换上雪白大褂的李锴同带着他的团队，从手术室走出。那皮衣男子看了李锴同一眼，张嘴想问什么，又止住了，好像在等李医生先开口。
“一切都很顺利。”李锴同带着笑意。
男子欲站起，一个黑西装要去扶，被男子一把推开。他拿起阴沉木拐棍，轻轻点地，站了起来。男子朝李锴同走过来，尽管他努力走得像个正常人，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左脚有些异样，他的步伐不太平稳。
“辛苦了。”男子的口吻根本不像年轻人，“我只想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出院。”
“严先生，没问题的话，她一个月后就能出院。”
“我不认为你们医院的护理会比我家里要好。”男子一笑。
“可是，留院是为了术后观察。严先生，您也知道，这么大的手术……”
男人打断李锴同的话：“好了，就按你说的办。一个月后，我来接她。”
几个护士推着移动病床，从手术室出来。病床上躺着的，就是那个全身裹满绷带的女人。男人手一扬，示意护士们停止移动。他一步步走近，拐棍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沉重的声响。护士们不解，面面相觑，她们实在弄不懂这有什么可看的，这女人可是连只眼睛、连个手指头都没露出来。
“加油，”男人凑到女人耳边，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和之前判若两人，“等我来接你。”
王美轻声嘀咕：“她又听不到……”
李锴同看了王美一眼，她慌忙住嘴。
直到男人带着黑西装们离开，护士们才推着病床继续移动。
李锴同跟在病床后面，这个病人的术后恢复比手术还要重要。说真的，他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这一点，他跟严贺已经说得很清楚，并让他在手术风险单上签了字。对了，严贺就是刚才那个男人。
“李医生，我没想到整台手术会这么完美！”王美忍不住说道。
“王医生，和我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我不喜欢自夸，也不喜欢我团队里的人……自夸。我只喜欢用实力来说话。”
王美低声：“对不起，李医生。”
“没那么严重，”李锴同停下脚步，看着王美，“这一次你只是个小助手，希望再过一年，你可以成为我的第一助手。今天在手术室里，我有观察你的表现，很不错，请继续保持。”
李锴同说完，继续往前走。
王美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都说李锴同是个忽冷忽热的怪咖……果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