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需要住院几天,调养身体,所以一连几天,我都定点去看他,下午2:00--6:00,当太阳从最高点渐渐下降到地平线西侧,一切物体的影子从一个个原点渐渐拉长到柔和的形状,陪他绕着住院部不大的后院慢慢兜圈子,看这个季节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轻松地聊些不找边际的玩笑,周边的人或事,或是我们共同拥有的记忆,这种固定的陪伴让我们心安理得的消磨着高考后的轻松,一天一天我都快要陷在这种习惯里,舍不得出来,也许这就是陪伴的魔力,让人幸福闲适的不想去改变,不想去理会那些现实中的纷扰。
今天,我照旧呆在杨的病房里,护士刚发完药离开,我把药放在杨手心里,给他把水杯递过去,他吃完药,在床上躺好,听我在一旁絮叨。杨妈回家了,这会杨爸坐在病床对面的椅子上翻着报纸,我也成了他们的习惯,有我陪着杨,他们也乐的自在。
“哟,躺着呢”病房里的平衡被一个尖锐的女声打破,我们三个同时抬起头望过去。
“二姨?”我放下手中装着葡萄的盘子,站起身来
“呵,小念也在呀,这小子还真招人疼”
“李姐,你怎么来了”杨爸放下报纸迎过去
“听说你儿子吞安眠药了,我来看看”她随手把一个水果篮扔给杨爸“恢复的好像不错嘛”
二姨的语气里满是不屑和看热闹,我有些尴尬的坐下,没有去理会,杨脸色难看的躺在那里,也没有吱声。
“呵呵,吴哥怎么没来呢”杨爸放下果篮“你坐”
“我来就够了,喊他干嘛,这也没地方坐呀”二姨环顾一圈“怎么了,就吞安眠药呢,弄的一惊一乍的”
杨爸的脸色难看起来
“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怎么你了”她走到杨面前,打量着杨
“二姨,你怎么知道吴杨住院了呢”我出来打打圆场
“你爸告诉我的啊,我还以为怎么了”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刚才问了护士才知道原来是吞安眠药了”
“阿姨”吴杨直起身子来“不饶您费心了,我挺好的”
“我看你也是挺好的”二姨走到杨爸面前“不就吞了几片安眠药么,我失眠也要吞几片的”
“你够了!!”杨爸脸色涨红对着二姨喊道,双手在身体握的紧紧的
“爸”杨有些着急的喊了句
“你对谁喊呢,吴世平!!”二姨把眼睛瞪的大大的,我才发现这双眼里满是血丝“想死去跳楼啊!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
“你!!”杨爸涨红的脸上,爬满了青筋,手掌对了二姨的左脸挥下去,啪..。
病房里像是瞬间爬上寒气,没有一个人说话,几秒钟后,二姨尖锐的叫喊声布满了整个内科住院部
“吴世平!!!!”突如其来的巴掌,印在二姨的脸上,她捂着左脸,不可思议且气愤至极的望着她眼前的男人“你疯了么!打我!你哪来的胆子!!”
杨爸抬起垂在身侧的右手,食指尖对着他面前的女人“我告诉你,李欣,我今天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好好跟你说清楚”他一步步走近她“你女儿要死,要跳楼,TM的跟我儿子有个屁关系!腿长在她身上!我们吴杨逼她了么!那天在你家我儿子受的罪还不够么,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跟着你们一家一个鼻孔通气,害的吴杨现在这个样子。他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来冷嘲热讽的,你还是人么!”
“你指什么指!”二姨把她面前杨爸右手打掉“我不是人!你是啊!你要是人,这些年还各种心安理得的受我们家好处,你的工作,你们家户口,你儿子上学,那样不是我们老吴帮你搞定的,要不是我女儿喜欢你儿子,你们家现在能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今天真是倒了霉,被自家养的狗反咬一口!”
“你,你给我滚!”杨爸血红的眼睛瞪着二姨,左手直挺挺的指着病房入口的方向
“我滚?你在说一遍!”二姨伸出右手抵着杨爸的胸口
“滚!!!!”这用尽力气的一声嘶喊,引来了整层楼的注意
“爸...”杨企图从病床上起来,被我按住,我对他摇摇头
“你们在这吵什么呢,医院不许喧哗!”护士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都给我出去,患者需要休息,吵什么吵”二姨和杨爸被护士们拉开
“吴世平,今天这事还没完呢”二姨推开拦在身前的护士“你给我等着!这以后你别想有好日子过!”她把左耳前散下来的碎发拂到耳后,从门口退了出去,高跟鞋声怒冲冲在楼道里渐行渐远。
杨爸低垂着脑袋,跌坐到椅子里,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杨紧握着我的手,望着他爸,眼睛里满是紧张与心疼,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这份安静一点也不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