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离去后,整个屋子里就再次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个我呆过三年的城市我所熟悉的人和景其实并不多,所以我选择继续窝在这个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家里打发时间,顺便随时和灰保持联络,毕竟作为他的好朋友,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也让人担心。
然而一整天过去了我都没有收到灰的通讯请求,于是我就认为灰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真把寻找圣保罗这事当真。
但事实却狠狠地打了我的脸,因为半夜我突然被通讯铃声惊醒,来不及想问什么今晚没有再做噩梦就立即看向自己的身份识别卡。被改装到通讯手表上的身份识别卡上浮现着灰的名字和通讯号,我毫不迟疑的按下了接受选项,灰略显焦急的面容和声音随即从手表上传出,简单而又明了:
“喂,烬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我找到圣保罗了。”
“啊,真的?圣保罗在哪,不会真的在下界吧?”我连忙询问道。
“没错,这些你给我提供的信息,而且你的猜测一点不差,下界的确是反相位世界。”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兴奋。
“那你怎么还活着?”我压根就不相信他能好好的活在反相位世界。
“因为我弄到了一架魔导梭空机,而且还多亏了我在这儿捡到的一根紫水晶项链。”他的话音难掩住自傲。
“紫水晶项链?!”我听到这里顿时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因为我之前向他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的噩梦里我接过了玲玲临死前交给我的紫水晶项链,后面我把它挂在了自己胸前,在吊坠挂到胸前的一刹那我忽然感到胸口接触到吊坠的位置一痛。
那痛楚真可谓是痛得入骨,使得我立马就惊醒了过来,可醒来后我下意识地一看自己的胸口发现胸口真的多了块印记,样子和梦中项链上的吊坠一个样,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紫莲花。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做的噩梦是否真的只是噩梦了。
“没错,就是一根紫水晶项链,上面还带着枚紫水晶吊坠,色泽很纯正。对了,烬你没事吧?我听你语气好像有点不对……”
“外形是不是像一朵即将开放的紫莲花?”我紧跟着追问。
“你怎么知道……不好,我被‘净魂’的人发现了,抱歉……烬,我要挂了……”突然他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而且话音越来越模糊、减弱,很快就自动挂断了,系统提示对方已离开通讯区。
听完他断断续续的话我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截,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真的有紫莲花苞形的紫水晶吊坠吗?如果没有那灰为何要骗我?作为相识相知三年的好朋友,我实在想不出他欺骗我的动机。如果灰没有骗我,那我的噩梦就是真的?那梦中玲玲给我的紫水晶项链为什么不在我这儿而是被灰捡到了?
我又看了看胸前的紫莲花苞印记,又看了看通讯手表上与灰的通讯记录,思维顿时陷入了迷雾之中。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又是现实?我再也睡不着,整个下半夜都在胡思乱想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我吃过安普拉公司附属的餐饮公司送来的高热量早餐后就像呼叫灰试试看,问下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最关键的是问他‘净魂’是什么,这可能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结果几乎在意料之中——连不通,就在我准备放弃之际,一个未知的通讯号突然发来了呼叫请求,不显示名字也不显示号码。我差点就当作恶意骚扰给ban掉,不过转念一张有可能是灰那儿信号不好导致通讯系统出现异常,所以我还是按下了由立体投影形成的接受选项。
“喂,是烬大哥哥吗?”通讯手表中传出了玲玲俏皮的话音,却显示不出她的影像。
“是,是我。”我吃了一惊,话都有些说不流畅,难道噩梦真的就要成真了吗?
“我是玲玲,大哥哥,我有重要的事问你,你能来望心亭见我一面吗?”
果然和噩梦中的场景极其相似,约见的地点和噩梦开始的地方一样,都在我初次见到她的那个公园——望心亭,但多少还是有点出入的,在梦中玲玲说的是“有重要的事告诉我”,而现实中则是“有重要的事问我”。我觉得玲玲不会凭空出现在我梦里,她身上绝对隐藏着什么重大秘密,所以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请求:“好啊,玲玲,我这就过去,你现在已经在望心亭等我了吗?”
“嗯,大哥哥,我等你,你快来。”玲玲说完就主动终止了通讯连接。
我也不想那么多,只是觉得的她可能有些心急,所以当即便穿好衣服向离家仅70星尺的望心亭跑去。
迷人的晨曦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周围的环境一如既往的清爽,但似乎有些清爽过了头,因为一路上我竟没有看到一个行人,只有空中繁多的魔导飞空艇依旧川流不息。好些广告飞空艇还在不停地来回播放着当日新闻:“各位市民早上好,今天又是一个美好的晴天,最高气温将达到38度,请市民们出门前做好防暑、防紫外线准备。本公司倾力为每一名员工提供最优质、最合适的工作,请尽情享受全身心投入工作带来的乐趣吧……”
我对听了不下上千次的安普拉公司专属洗脑广告嗤之以鼻,连看一眼都欠奉,径直走进了沐浴在晨曦中寂静的望心亭,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等候着我的玲玲。
公园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的脚步声便显得有些突兀,显然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我的身影。
“玲玲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我迎着她欣喜的目光打了个招呼,然后快步走到她身边并坐好。
“当然有事啦~,我就知道大哥哥是个好人,肯定会帮玲玲的~。”她眯着眼睛露出狡黠的笑容,可爱中透着诡异,同时掏出一张身份识别卡展开一幅立体投影图,“我想问问大哥哥认识这个人吗?”
我看了一眼,顿时有些惊疑不定,投影图上显示的是潘的影像,我猜不出玲玲突然问我认不认识潘的出发点,难道她知道我认识潘?可是我也是自从加入GW后才认识潘的,到现在也才不到两个月,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大哥哥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玲玲见我沉默不语而脸上表情复杂又难明便嘟着嘴再次询问道。
我的思绪被她打断,回过神来看到她可爱的小脸上显出不小的失落,以至于连她那漂亮的紫瞳变得都有些黯淡无光,实在忍不下心欺骗她,只好向她说实话:“不,我认识,他叫潘,现在是我同事,出自尤弥尔公司……喂,玲玲你等等……”
“谢谢大哥哥告诉我这些,我有事要先走啦……别担心,我想我们一定会很快再见的~。”
不料玲玲压根没耐心回答我的问题,在听到我说潘来自尤弥尔公司后就立马站起身笑嘻嘻的跑掉了,温暖的晨曦在她的碎裙边反射出迷离的光彩,转眼间她就离开了公园消失的无影无踪。
独留下我一人愣在原地,因为我还有一堆话想跟她说,其中有一大半是关于先前所做的噩梦,可惜小丫头压根就没有给我倾诉的机会,说走就走,连头也不回,简直跑得比梭空机还快……
只剩下我一人的望心亭显得格外冷寂,于是我摇了摇头甩掉满脑的纳闷就又回到了家。
独自一个呆在家了更觉得心烦气燥得慌,正在无聊之际突然想起可以让现在负责GW数据网络维护工作的杰帮我查查灰这两天的动向,GW作为TUN的顶尖武力部门,拥有很高的全球监控网络访问权限,查个普通公民的动向还是不成问题的。
岂料杰的回复却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把原本就已经够惊悚的心彻底打入深渊。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烬,我觉得你真的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因为我这里的监控信息现实你自从去到艾文瑞尔市后就没出过门,也没有任何人去打扰过你。”通讯手表上呈现出的他皱着眉头,像是在为我的异常状况担忧,但接下来说的话却更加令我胆寒,“还有你所说的那个叫灰的男人事实上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应该知道的,估计是你当是受刺激太大强迫自己忘了吧。”
听到这,我突然感觉自己原本已经够乱的思路已经完全乱成一锅粥了。我不相信昨天还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灰会是在两年前就已经死去的人,还有早上才见过的玲玲……我绝不相信那样栩栩如生的人和场景会只是自己的幻想。
于是我努力去想两年前发生的重大事情,猛然间似乎什么画面闪过,我急忙追寻那既熟悉又有些的画面而去,最后画面终于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我操纵着一架救援用魔导梭空机,和我同行的灰为了救一个探险者失手跌落了悬崖,我立马追下去,可最后呈现在我眼前的只剩一滩肉泥……
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突然觉得脑袋好痛,海量的记忆源源不绝地从脑海深出蹦出来——三年前我加入了安普拉公司组织的紧急事态救援团,当时我和灰分配到了一组,我记得方式我们相谈甚欢。之后我们的小组就取名为灰烬组合,意为在灰烬之间救人性命,那年也是我最活跃的一年,因为我找到了可靠的伙伴,不再一门心思沉浸在思念妹妹所带来的痛苦中。可是——
可是好景不长,才刚过一年生活就再次就给了我巨大的打击,以至于我因难以接受事实而忘掉了那段记忆。同时也令原本开始活泼起来的我再次变得自闭、虚伪起来,因为我不想再受到任何心灵的创伤……
“喂?烬你还在听吗?”杰急促的呼叫声将我的思绪打断,他看起来像是怕我会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而导致心里崩溃。
“我没事,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我摇了摇头,沙哑着嗓子回应道,随后就关掉了与他的通讯。
现在我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漩涡,搞不懂什么是真实也搞不懂什么是虚幻,如果杰说得是真的,那我胸口凭空多出的印记还有之前与灰和玲玲的通讯还有面对面的交流会是假的,如果那是虚幻的,那我甚至怀疑我现在所在世界是不是也是虚假的。
如果杰是骗我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对了,人的见闻可以是假的,但通讯记录总不可能伪造吧?于是我连忙在通讯手表上查看最近三天的通讯记录,结果却是令人绝望的“无任何通讯记录”……
我还不死心,通讯记录可以出错,历史新闻记录总不会胡编乱造吧。所以我连上了蒂亚星的公开通用互联网络,搜索两年前的紧急事态救援团成员意外失事事件,搜索结果让我彻底死心了,因为我查到了来源众多的关于那次事件的大篇幅新闻报道。
这么说我之前是真的见鬼了?!还是说只是一直在做噩梦,先前的一切所见所听都只不过是噩梦的延续罢了?又或者我已经陷入到了一个别出心裁的阴谋中?事实究竟如何我现在完全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