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落落小岛在联合政府的划分势力版图中受辖于四十海里外的普桑王国。在王国的周围,像落落小岛这样面积的岛屿大致还有二三十个,它们有些是贫瘠的荒岛,有些像落落小岛一样拥有一群不知来自何处的人成立的小型村庄。人们把这些聚集在渺无人烟的岛屿上成立的村落称为难民区。在拂远星球,这样的难民区遍及占整体面积百分之七十的海洋的各个角落。
普桑王国的王国|军在夏纪元1141年之前从未踏足过这片不足三十平方公里的土地,落落小岛的人们长期处于自治的状态;他们有自己的民兵巡逻,有自己的交易方式,还有一些与周围岛屿的难民区私自协约的条款。1138年,被海盗皮尔斯放逐荒岛长达两年的安马里岛主回到了落落小岛,他同时带回来的还有四颗他所谓的“木查”树的树苗,他将这四颗树苗种在落落小岛北岸,号召岛民们悉心照料。三年之后,木查树开花结果,惊喜的人们破开果实竟发现银色的浆水,安马里组织岛民将这些银浆倒入圆币的模具中烧制,其成果竟真的与全球通行的货币一模一样。
岛民拿着这些自己制造的园币上市交易,从未被人说过是假币。1141年,普桑王国追寻园币泛滥的源头获知了木查树的存在,为了满足王国的私欲及彻底的封锁消息,王国军队开始长期驻扎在落落小岛。落落小岛的岛民被严格管制要求培育更多的木查树树苗。那时候,人们开始谣传落落小岛遍地都是金银,每一个人都想去到那里一探究竟。闻听风声的海盗们群起出动,王国|军难以抗衡,最终木查树苗开始泛滥在市场。这震惊了当时的联合政府,政府下令销毁民间的木查树苗并禁止培育和栽种。直到1144年,市场上的木查树苗才被全部取缔。夏纪元1145年,联合政府命令远洋防卫海军在普桑王国以北三十海里的区域吹填造陆,建造了一座海军的中心堡垒。联合政府内部认为木查树苗的发源地是落落小岛,他们打算彻底阻绝木查树的诞生和流传。由此,除却少部分木查树苗依旧掌握在部分海盗手中使之在黑市流通外,后来的人们基本上都没有再见过这种树苗。木查树,即后来所谓的银果树的真实样貌也渐渐被世人遗忘。
得益于附近的海军中心堡垒,海盗猖獗的掠夺行为在普桑王国范围内骤然减少,这使得普桑王国一跃成为南半球商贸最为昌盛的国度。
夏纪元1185年,人们几乎遗忘了银果树的传说。落落小岛的岛民们也不再是最初聚集的那一批人,从王国|军踏入岛屿的这四十年间,旧人已去新人又来,更迭换代从未停止过。
在落落小岛南岸外村的一幢破旧屋子里,一个满嘴胡髭的老头举着酒瓶向自己面前的十六岁少年嚷嚷着要求他灌满手中的空瓶。他拥有的代表了早中晚需求的三个瓶子是用来盛装他挚爱的饮品:来自于普桑王国吉格小镇盛产的白酒。价格虽然不贵,但对于他们这样贫穷的家庭来说也算是一大笔金钱。
少年刚刚把今天帮助岛主扛运货物装载到商船的酬劳拿到手。他一天顶多有五个园币,如果拿去为老头买白酒的话,路费就需要半个,花去白酒灌满空瓶所需的三个园币,又再花半个园币再坐船回来,那他就只够买六个薄饼果腹了。
不过他也不会让自己饿着。他在吉格小镇找到了一份短工,能让他在一个傍晚得到两个园币,雇主还提供给他晚上的饮食,比薄饼美味的多,还有柴房可以借他住上一宿。这样一来,替老头打酒成了他一天贫乏生活的最大期待,而且还能满足自己对于大海的向往。
他提上空瓶欢喜地刚要出门,老头又突然叫住他,“对咯!米格罗先生让你先去他家一趟。”
“他是要叫我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老头埋怨着嚷了起来,“收钱呗,让你陪着他儿子一块去。我看他这是打算锻炼一下自己的儿子,准备禅位咯!”
“知道了,我就先去岛主家一趟。”
“你们这次可能要去个两三天的,到那儿别急着打酒,先陪他儿子去办事,办完事回来的路上再打酒,可别给我忘了。”
“知道,不会忘的。”
岛主家的房子在里村中部,是落落小岛上最高的建筑。普桑王国的国旗就插在他家的顶端昭示给过路的海盗们。岛主家的房子很大,村子里也没有几个人进去过。他刚来到宅子门口,就见到岛主儿子倚在门框上吸烟,远远地看见他就皱起了眉头,大喊着,“磨磨蹭蹭地,你就不能快点儿!”
“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他故意问了一句。
“去收款,我爹担心我一个人出事,所以让你陪我一起去,我还没有去过王国内部,你可得好好带去我转转。”
“用不用跟岛主打声招呼。”
“不用!不用!哪那么麻烦!走就是了!”
他还是连门都没能进去,就被小米格罗催促着来到了码头。岛主给自己的儿子准备了小岛上最豪华的一艘小船,还给配了一个壮硕的舵手。小米格罗说这舵手是从自己家商船上派来的,说这话时底气很足,小岛上的人们都见过岛主家的商船,远比岛主家的房子更加巨大。
他们出海走了四十海里,速度比用作客运的双桅帆船慢得多了。这艘船虽然豪华,但桅杆也只有一个,风帆也只有一面。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普桑王国北岸的码头,这艘在小岛上最为豪华的船往这一放也变得毫不扎眼。岛主儿子倒是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来,可他自己说过,他从没有到过王国内部。就连中心街道来往的人群和装潢奢华的店铺都在震撼他的内心。但这些对于他身边陪同的这位穷小子来说,后者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我这有个地图,你瞅瞅,博尔格家在哪。”小米格罗拿出地图的时候眼睛还盯着大街上往来的姑娘。
“里斯·博尔格?”他看着地图上标注的名字不禁大喊起来,“你要去大地主家里!”
“嚷嚷什么!”岛主儿子自豪然而又不满地斥骂了一句。
“你们家和这个大地主还做过交易?”
“和我们家做交易的人多了去了,这种身份的一抓一大把。”岛主儿子站在街道上开始吹嘘起来,“远洋防卫海军的白斯少尉知道吗?那都是我们家的老主顾,如果你这次干的不错,你也不用去码头扛货了,以后就跟着我,少爷带你去开开眼界。”
“谢谢你的好意,”他立刻就一口回绝,“那倒是不必了。”
小米格罗惊讶地把目光从姑娘身上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穷小子不住地调侃起来,“我以为你小子就是名字奇葩一点,没想到人也是个奇葩,岛上多少人巴不得要在我家工作,我这儿白送你一机会呢,你倒还不稀罕了?”
“不是不稀罕,我还是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
“神经病。”小米格罗骂了起来,“你们家都是神经病,你爷爷及登也是个神经病,这臭老头上次还吐在我新买的丝绸衣裳上,洗了好几遍还有一股子臭味。”
“咱们还是赶路吧。”他一面说着,自己就往前走去。小米格罗对于他的自作主张十分不满,伸手抓着他的后领,低声说:“你给我记好喽,一会儿到博尔格家得对我尊敬一点,我爹说了,别让人家觉得我们穷,你就装做是我的下人,好处是少不了你的,但你要是不按照我说的做,回头我就让我爹把你们爷孙俩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