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的世界那么纯洁,屋檐、栏杆被粉雕玉琢,整个码头披上了新装。
缃烟豁朗地道:“先生,说得好。你看这世界都换新装了,多美啊!不如,我在雪地里跑,先生你来追我。”
缃烟看人很准,一眼瞧出陆刚的心思,陆刚有点害羞。
但陆刚毕竟是陆刚,没有他不敢的。
陆刚非常漂亮地回道:“公主,微臣遵命。公主等一等.在雪地上跑太缺少刺激了,不如...”
陆刚吹起笛子,悠扬的笛声吹响起,飘荡整个码头。
缃烟看着码头的前方,但见一匹威武昂然的白色烈马踏雪驰来,踏起滚滚雪浪。
白马奔驰到了眼前,笛声毕,白马停下。
陆刚便跃身上马。此时的陆刚真够男儿本色。
陆刚端看着缃烟,缃烟穿着绿色的襦裙,头戴绒帽,天然正俏,端庄雍容,机智灵气。
陆刚豪爽地道:”公主,走,上马,我带你踏雪桂林。“
缃烟看着此时的陆刚,一下子觉得这才是他真率的一面,缃烟心里非常喜欢。
缃烟笑道:“好!先生真是神俊!好!”
缃烟的轻功了得,飞身轻盈便坐上了陆刚驾御的那匹白色烈马上。
缃烟道:“陆佥事,开始吧,带我游桂林哦,今天本公主要玩个尽兴。本公主早就知道今天没船了,我爹已经离开了,剩下本公主,看来只有明天再来。此去京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广西?”
陆佥事很体贴地道:“公主不用担心,机会随时都有的。公主受朝廷召见,朝廷没有要事,是不可能这么急的。今天,我一定陪公主玩个尽兴,玩个翻天覆地。“
驾...驾...
公主爽快地道:”陆佥事果然是豪爽之人,不愧是阳明督爵的学生,有胆识,说到和做到结合一起,又秉持本心,当今天下英雄唯有陆刚。“
陆刚回道:”恩师说于战场、遭遇之中可修炼本心。一个人不能用自己所学去务实,去奉献,去主持公道,去征战沙场为国建业,那人真是行尸走肉了。读书人必须心存天下,勇敢承担那份道义,无论怎么艰难,都要使自己学问有所长进。“
陆刚骑马的气势,真可谓英勇冠绝,陆刚勇悍抽起马鞭,连续在他那匹烈马上了抽了几下,马的性格变得剽悍起来。
缃烟靠在他身后,见烈马奔腾起来,而陆刚却从容淡定,那种气势。
烈马奔腾起数丈高的雪浪,雪浪滚滚,鹅毛般的白雪被这马蹄踏起的雪浪所掩盖。
街上一些人家,有在路旁玩耍的小孩,有堆雪球的大人,有玩雪战的稚童,有诵诗的文人,一派热闹景象。
缃烟的双手搂入陆刚的怀里,陆刚觉得特别的舒服,陆刚从来没有过这么舒服的感受。
陆刚驾马的速度放慢了,悠闲,平静,快乐。
缃烟看出来了,缃烟很快乐地笑笑,街道上投来年轻学子、大人小孩羡慕的眼光。
陆刚虽然是个坦荡的人,但往往是这种时候越容易把持不住。
缃烟靠他太近了,他骑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有点紧张的心跳,但不影响他驾御烈马,这匹马仿佛知道他的心事似的,烈马由彪悍转为温顺。
此时在马上。缃烟道问道:”陆刚,本公主听到你的心跳了?“
“是吗?“陆刚言辞有点闪烁。
缃烟道:“是的。不过从闪烁的言辞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这都被她知道,陆刚心里在想。
陆刚也在想:这个公主也太厉害,果然名不虚传。
缃烟又道:“本公主见过的男人很多,但惟独没有见过先生这样有涵养而又尚武的人,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就是内圣外王,陆佥事是这样的人。不过,本公主很敬佩先生这样的人,我大明正需要先生这样的英才治国平乱,解民于倒悬,为社稷而大义凛然。有过你们,我大明幸甚!皇上幸甚!大明百姓幸甚!”
陆刚听着缃烟这番激情滂湃的话,心中不免热血沸腾.他是一个有志向、有理想、有行动、会实践的人,自然容易热血沸腾。
陆刚道:“公主是一千年才出一个,如同正德皇上和恩师也是一千年才出一个的,千古绝无仅有。也只有在我大明朝。”缃烟笑道:“陆佥事言重了,本公主只是做了分内的事,为民解忧,为朝廷建功。何至先生如此赞嘉!“
陆刚道:“公主是我大明唯一的巾帼英雄,不但我敬佩,恩师也非常敬佩。公主声名显著,如此年轻,如此作为,陆某真是羞愧难当。他日,我也要为朝廷建立如此不朽功业。”
缃烟道:“本公主看得出来,陆佥事决非池中之物,必有一展雄心抱负的一天。”
陆刚平静地道:“公主所言甚是,士人看重事功未必是件坏事,如果知而不行致使天下靡乱,那就是坏事。公主可知道宋朝是怎么灭亡的吗?”
缃烟答道:“宋朝的灭亡说到底就是底知而不行,只能写,不能做,不能务实,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一味绥靖妥协,宋朝丢掉的是尚武的精神,文人没有尚武的精神,国家就危险了。“
陆刚听得很入理,点了点头。
陆刚道:”这也是恩师之所以质疑朱熹、程颐的原因。他们的学说确实有不足之处,言行不一,很空谈,误导后人。忽略了行为实践。“
缃烟柔美一笑,缃烟靠在陆刚身上更贴紧了。
陆刚扬鞭而起,烈马奔腾得更快。在这大雪的世界,倏忽间,马蹄踏起雪花,飞雪如涛,咴儿咴儿的马蹄声那样豪旷。
缃烟的娥眉颦笑兮。
一片白茫茫的雪中,烈马踏两侧飞溅的雪浪。
陆刚蓦然回头,发现此时公主的笑容比诗还美,陆刚记了一辈子。陆刚回过头摸摸她的脸,公主并不介意,公主的眼睛特别妩媚,公主的笑容特别好看。
陆刚真想这样看一辈子,他没有说出来,可是很明白陆刚他对缃烟产生了爱情。
雪中,烈马停了下来,一片辽阔的雪地上。
陆刚和缃烟席地而坐,两人甜甜蜜蜜地说着悄悄话,这悄悄话很宁静,就如同这纯净的白雪世界,这悄悄藏着两人心底多少秘密?
缃烟要离开广西了。
深夜盼到了船,缃烟取了行李。
这时陆刚还没走,正帮缃烟提行李上船。
船快要开了,陆刚在码头上。
缃烟在船上,两人隔船相望,凝视很久,一向坚强的陆刚流下热泪,一向英雄的缃烟也不禁感动了。
雪花漫漫搅天飞,无限离人思,漫天吹雪下南京。
船开了,船开了。陆刚满腔情怀喊道:”烟儿,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一辈子,此心可鉴明月,我记你一辈子。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回信,我在桂林码头等你,我等你,我等你回来。”
一声豪迈、深情的喊声激荡在这片下着大雪的水域。
缃烟听见了,听见了,感动得哭了,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男子的话而感动得哭过。
缃烟出船了,缃烟在船上挚烈地喊道:“陆刚,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陆刚,我爱你,我爱你一生一世,一直到永远。陆刚,我会给你写信的。陆刚,一路珍重。”
他热泪纵横。
他伫立在码头上。
相别难亦难。
他要等着她的船渐航渐远才离去。
船已经远去,孤帆片影,天涯尽头,此情值一生守侯。
他会一生地珍惜。
每当夜时,陆刚会想起这段时光,他相信她会回来找他的。
他相信。